那金丹瞧着沈霏瞪眼不可置信的模样，心中冷笑。

“没错事情就是这么严重。你也该知道，这近千年来，这玄黄界也不是咱们天河派一家独大了，这些年魔修活动日益频繁，甚至在西方魔渊已出现两位魔帝，联手起来也能抗衡咱们的掌门大人。”

“所以，这近五百年终于出了新一任洞虚护法的四境门，将是我派最好的盟友。”

金丹语重心长的忽悠，若非沈霏她自己就是掌门，还真信了这人的邪。

先是摆严重后果，恫吓一番心理上建立优势。

接着，讲道理摆事实，陈述社会黑暗现实，下一步估计就是建议你如何接受吃亏是福了，破财消灾。明明你是受害者，还得感激他。

这种手法，完全是诈骗业的楷模。

“啊，这可如何是好呢？”沈霏决定听听来自千年老妖们的教学意见。

“沈师侄，老夫不是故意唬吓你的。这不是基于两派相好的基础，让你在见到四境门精英前，情绪不要过于激动。因为，他们已经在怀疑我方的诚意了，远方来者皆是客。在真相未查明之前，希望师侄你等下能面对四境门的态度要端正一点。”

一言蔽之，卖怂不要嚷。

“嗯嗯嗯。”沈霏点点头，边走神控制自己在凌霄峰的人偶，去藏书室翻资料。

她已经把从四境门交换秘境到遇袭，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怀疑上了。人偶顶着沈凌的外表，翘着二郎腿，从放到要风化的普通玉简中翻出一份陈年文件。

早在三十年前，四境门已经向天河派提出秘境交流一事，据闻是四境门那位新晋的洞虚，为期玄孙所备。

四境门内有生老病死四境院派，上古脱胎于黄岐药道，本是个很有前途的仙门，可自两万载他们的祖传仙炉被砸成了四块，此派就四分五裂，直到上次仙魔大战才重新团结起来。

内部斗争之激烈，非天河派可比。

那次代表四境门的使者，就是一位出生病境院的元婴。

三十年前？

那是可没什么事发生呀，而且当时沈凌正龟缩于地宫，忙于改造她现在这具躯体，听到这件事，也不过觉四境门的人，万里送素材，特别傻多速。

原主可对病境院洞虚的血脉特别感兴趣，尤其此人有一批嫡后代是自其洞虚后出生的，相当有研究价值。

所以，别人取她鲜血也是为了研究。

沈霏推测着，总感觉这样并不尽然。

追踪先祖的血脉，是需要样本的，越高级的样品效果越好，若拿炼气期来提炼还原先祖精血，起码一百个沈霏这样的才行，且还要看样品间血缘远近、修为、选择的体系。

比如，像金系、木系的，若是走以物炼体之道，整个人有半边是金属石头，连水都榨不出几升。还谈何追踪呢。

难道四境门在血练的造诣上比魔修更牛了，这样她可来兴趣了。

凡是有助于破解沈凌噬魂血阵的知识，她都有兴趣收集。

“很好，既然如此。等会就请沈师侄做好表率，在众弟子面保持克制。”金丹满意地捋捋山羊胡，朝天空发射信号，很快又一架飞舟赶来。

“哼，这位弟子，你受伤了就一旁休息去，还伫在这作甚？”金丹因沈霏的背景能保持虚伪的礼节，但转头对卫煦可不一样了，尤其还听闻这人‘保护’过沈霏这样的二世祖。

这种大胆不怕死，也要傍上仙族贵女的小白脸，他是平生最憎。

且沈霏这样没头脑的二世祖，还就真受这些阿谀小子影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可不想计划被这种人捣乱。

于是，金丹拂袖背手，带起的一丝灵气卷成风，朝卫煦推去。

丹田枯竭、经脉萎靡的卫煦，无论将来有多牛，此刻也无法与金丹抗衡。被那灵风一扇，就从沈霏后背滚出了三丈远，而那边缘正好是个斜坡，一旦刹不住滚下底部的荆棘丛中，可丢脸大了。

这个季节，玄黄界的最顽强的鸟类，小荆雀正在棘丛里筑巢下蛋，但它们的筑巢材料比较特别，是粪……

荆棘丛里满是粪塔。

沈霏是倒吸一口凉气，她不担心卫煦，反而担心这位金丹师叔。

一言不和打男主，这是天上地下都没人可以救你呀。

只见卫煦双手一执灵剑，滚落地面那刻借力拔剑一插，堪堪在边缘阻止了跌势。

金丹修士无疑是现场的明星，一举一动引人注目，他这随意一击不成就更吸引人了，不远处或站或坐的弟子全部扭头过来。

见这位金丹前辈突然攻击一位筑基同门，心中惊讶之余又五味陈杂，某些心里有想法的，比如混脸熟拜师等，更如被泼了一头冷水。目光复杂纠结，敬畏又惶恐地看着那位金丹修士，却有不敢明目张胆。

在场百号人，个个安静如鸡。

金丹修士五感敏锐，又怎会没发现这种集体情绪的明显变化呢。

“哼。”这位金丹冷哼一声，抛下一句声高八度的‘好自为之’，干脆拂袖而去。

到另一处高地，挥手移平杂木，闭目打坐起来，仿佛世间万物都与之无关。

沈霏对此真是叹为观止，因为就此简单的怒喝，再这手孤高自洁的造型。大半刚刚伤了心的弟子，竟又转移了目光，带着怀疑与探究落到卫煦身上。

“好自为之呀，想不到卫师兄敢得罪长辈……”几个弟子开始窃窃私语。

直到飞舟降临都无法阻止弟子中流传各种偏见和流言。

“卫煦，你没事吧。”沈霏把他扶起来，偷偷给他塞上一瓶丹药。那位金丹虽装得像拒问凡尘，但沈霏总感觉这人在监控全场，这种情况，她不好问卫煦怎么认识这号人的。

慎防隔墙有耳，打草惊蛇。

“我没事，这种摔法，我以前不知道试过多少次了。经验丰富呢。”卫煦洒然一笑，脸色虽还有些苍白，却已能稳稳地站起来。

他伸手接过沈霏递来的丹药瓶，心中一暖，掌心稍移把沈霏还没抽走的小手截住，握在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