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煦的掌心微热,指尖却因缺血而微凉,两种细微差别的温度,却像分明的春阳秋雪触在她的皮肤上,随着他的笑意印刻进她脑海里。
“谢谢。”卫煦轻轻地说,让沈霏正要瞪起的桃花眼都不好继续了。
“呃,不用谢,那个可以把手放开吗……”沈霏会对受伤的人心软,却不代表可以被揩油,她的柳眉再次挑起。
“不行呢。”卫煦微笑摇头,伸出另一只手,把她的裹着玉瓶握成拳的右手,一根根手指轻轻摊开,扼着她的指尖,在她掌心写字。
‘他在看我们,那人我认识。’
是谁?
沈霏根本不用写字,眉头小皱,卫煦就继续往下写了。
‘天奇峰执事,熊宗光。我小时候在那待过,十岁时才重返天剑峰。”
这个沈霏知道,一切的故事都是从对方十岁,挑战天剑山剑崖入门开始。天河派连同掌门的凌霄峰,一共八大主峰在内,其实还是可以互相转修它峰的,不过这样做的人极少。
首先,转修它峰是弟子对自己和本峰的一同否定。因为,在天河派内无论弟子对那个体系派系感兴趣,都可以去非本峰听讲和交朋结友,除了该峰独有任务无权申领外自由度极高。
如同,沈霏不冒正业跑天阵峰、天冶峰去驻扎。
其次,进峰时门派对弟子审核的是资质,转峰那就审的是灵魂了。每一个主峰为了难倒转修者,都会在峰内设下难关。例如天灵峰的虫海,天冶峰的寒淬坛等等,每一处都要求用超出挑战者原修为一个境界。
以当时卫煦十岁的凡人孤儿身份,他若原被分配到天奇峰,后面要进入天剑峰,就必须挑战天剑峰炼气境的剑崖。
剑崖是剑魔窟的一处入口。
可与剑魔窟里扔的全是收缴回来的魔剑不同,剑崖侧全是天河派弟子用废的灵剑,以剑修闻名遐迩的最强品质——贫穷。
用剩的半根剑穗,他们也舍不得丢呀。
于是某代被赶鸭上架的天剑峰峰主,为了解决这种惨状,持续一百年在其余七大峰哭穷,终于集全派之力,给天剑峰设计了这座可持续垃圾回收场——剑崖。
卫煦的挑战就是,以凡人的身份进入炼气境的剑崖,拾取已被剑崖分解的造剑材料。此挑战被戏称为‘捡垃圾’,但要是有人觉得简单,可以去垃圾焚烧厂挑战一下。
卫煦当年冒险进入那片灵剑坟地时,每走十数步都能看到,临近濒界的灵剑发出巨大的蜂鸣,然后一瞬间化作危险的烟火,剑刃剑骨四分五裂,向周围下一场飞刀雨。
天空还有大阵时不时,把新缴来的废剑扔下。
爆炸,连环爆炸,空投利剑,间歇溶剑泉喷发,酸雾,噬金蚁群……连天剑峰的本峰弟子,若非山穷水尽,也不想进剑崖里捡材料。
因为一旦倒霉起来,指不定连手上的宝剑都要赔进去。
沈霏看着卫煦,不禁露出同情之色,这男主也活得好不容易啊。
‘那时,救我下来的天剑峰X执事,因没有子女,他把自己的名额送给了好友,余下一个就安排了我。我才成为一个剑童,凭家传典籍,接一些陪练任务获得钱粮。’
所以,卫煦就这样没有升仙令也幸运地留在了天河派,可惜人走灯灭,他这样的凡人自然是门派的最底层,且又未炼气入门。这种陌生走运的小孩,当然就受到了一些恶童的欺负,他们都是没有资质,将来要被送离天河派的人。
见识过仙门繁华,谁愿意重返凡间。
‘这些人就趁我不注意,拿走我的令牌,卖给了天奇峰熊执事弟子的亲属,并把令牌落户在了天奇峰。’
‘当年,我有两个选择。一,离开天河派。二,给那位弟子亲属当奴仆,留在天奇峰。’
‘我选择了第三个,闯剑崖。’
卫煦写完,回想起那些曾经的艰险,直到自己成为金仙依旧后怕的阴影,在此刻全部释然,云淡风轻地笑起。
看书时,沈霏曾还吐槽这写得龙傲天,一边嫌弃一边往下翻。也在此刻,感觉这世界真实且残酷,连男主都很渺小,不,该叫卫煦。
他也是个真实的人,她那一瞬为对方的所遭受的苦难感同身受,会有心脏收束的心痛和悲凉。
不过这感动也就只有一瞬。
她把手掌放软的那刻,对面这货马上就露出那种睥睨天下的贱笑,一把将她拉过来。
“怎么,担心我呀。”
呸!
“嘘,有人在盯我们。”卫煦单臂环着她的肩膀。
当然,知道了。沈霏翻个白眼,但如果没有合理解释,她拼着天雷,也要把这男主揍半个月生活不能自理。
这家伙对待女性的轻佻态度真是太欠扁了。
‘那熊宗光的弟子,当年那位亲戚,你我都认识。于子耀。’
‘等等,于子耀是谁?’沈霏毫无印象。
卫煦真是服了她,你不是还要查明真相的吗,我的掌门大人。
‘绝灵地放跑间谍那个。’
沈霏一惊,瞪大双眼,她可是查过此人,名叫于建东,出生天奇峰。而这于子耀,则是天阵法大长老符中治的嫡传弟子。
‘不,这是个很名的案例。天奇峰,专门收纳一些有资质但骨骼奇特的人,你知道的。’
沈霏点头。
天奇峰占一个奇字,不单是收纳奇人。更是派内金丹元婴修士最多的地方,有许多修为
走到尽头的高层,若不死心就会向掌门申请进入天奇峰研修。
收纳各种稀奇古怪的人、灵兽、灵植等,试验他们的推想。是天河派明面上最残酷的一个角落。毕竟活体实验,就算是双方各取所需达成了共识,那些实验在外人眼里依旧是恐怖和血腥的,而事实也是。
于是,这个分峰一般是不对外开放,不招生源,不发任务。
只有修为到达金丹,才会有人行走于门派中,充满神秘色彩。
‘天奇峰的信息确实难证实,那么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沈霏狐疑地在他掌心写道。
‘是因为熊宗光呀,他的弟子,与那弟子亲戚和符长老的弟子,其实该为同一人。这几人躯体差异,魂魄该是一样的。’
‘等等,你这一通话我完全理解不了。’沈霏懵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