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墨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
他开门见山的道:“元前辈,刚才元兄言道,如今戏法表演入不敷出,养不活艺术团,前辈可曾思考过原因何在?”
元近天道:“老夫日思夜想,认为原因有三:一是新兴的娱乐方式日新月异,观众的选择多了;二是戏法的节目推陈出新不足,观众没有新鲜感;三是观众都认为戏法是假的,和拍电影换镜头差不多,失去神奇性。”
说到正事,他嗓音低沉,神情萧索,似是心中藏有无限的疑惑。
颜墨听完,礼貌的点点头,道:“前辈所虑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在下以为,这些都不是根本原因。”
元近天剑眉一挑,睁大双眼,却一言不发,静待颜墨说下去。
“在下以为,根本原因是,如今戏法收入方式,也就是传统这种圈棚卖票的方式,已经不适应时代的发展了。戏法的创收方式应该要进行改革,要进行天翻地覆地改变。”颜墨道。
元近天闻言,似是有些意外,眼睛一眯,道:“要如何改革?”
“免费!戏法免费看!不要圈棚子,放开来,免费演,免费看。不要用戏法直接从观众身上掏钱。”颜墨带着启发道。
此言一出,众人全都一愣。
这方法确实是天翻地覆了,但这样一来,咱们艺人岂不是死得更彻底么?你确定这是好主意?
元近天尚在思索,元龙已忍不住插口斥道:“那不是疯了?免费看,哪来的收入?”
颜墨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说出八个字:“戏法搭台,商品唱戏。”
这八字真言一出,元近天只觉头皮发炸,一道明光劈开眼前的迷雾,照得他浑身通透。他隐隐想到了一层经济至理,不由得脸现狂喜之色。
免费演戏是为“戏法搭台”,颜墨刚才也提到,戏法还是有人气,人们还是爱看戏法的,只要免费,想来一开锣,有的是人来围观。
“商品唱戏”应该是借人气卖东西,有人来了,有商品摆卖,想来是可以卖得出去一些的,有人斯有财嘛。
但是,我们怎么知道观众需要什么东西?如果不是他需要的东西,他会买么?
再有,现在满大街都有店铺,商品也是应有尽有。人家想买东西,凭什么不去熟悉的本地店铺买,要来你外地人摆摊的地方买?
是不是只能卖市面没有的东西?
可这又绕回那个问题,你要卖市面没有的东西,人家需要吗?不需要,他会买吗?
……
元近天感觉眼前的光明一闪即隐,道理好像明白了,可前路却还隐在黑暗中,各种疑惑、各种迷惘纷至沓来,他一瞬间陷入了沉思中。
颜墨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面带微笑,意态从容。
很多事情,不能一下说得太明白。当事人不思考过,你就是将全天下真理告诉他,他也会不以为然。只有他苦苦追求而不可得的东西,他才会珍视。
看到元近天沉思,颜墨不再说话,以免打扰元近天的思考。
他放下茶杯,无聊之下,拿过桌上的两枚硬币,两手玩起滚币游戏来。
这是他前世最爱玩的一个魔术基础动作,右手一个硬币,左手一个硬币。
两枚硬币在他的手指上翻飞滚动,从大拇指间隙一直滚到小拇指间隙,接着又往回滚,之后手心朝上前后滚,来回翻滚却不会掉落。
硬币就像蝴穿花,翩跹往来,脱离了地心引力,令人赏心悦目。
他手上的小动作吸引住了元玲,她不像元近天和元龙一样需要苦苦思索戏法的出路,她只是一个小女孩,这些大事不用她操心。
“颜大哥,你这是在干什么?”她好奇的走近来,低声问道。
“呵呵,没什么,随便练习一下滚币。”颜墨也低声回应道。
“这手法真帅!”元玲羡慕地说道。
“其实这个动作和转笔、花式切牌都是一个性质,增加手指的灵活性。”颜墨笑道:“练好这些技巧,再表演硬币魔术就会更容易更流畅。”
“哦,我们练戏法也有一些小技巧,就像解鲁班锁和九连环,时间越短越好,看来是同一个道理。”元玲恍然大悟道。
“对,就是这个道理。这些手上的功夫,就是要多练,熟能生巧。”颜墨和她闲聊道。
“颜大哥,你是怎么会想到用硬币表演的?你的近景魔术全是硬币魔术吗?”元玲盯着颜墨的手,一边心中暗记他的动作,一边好奇的询问颜墨的信息。
颜墨摇头道:“非也,非也,硬币魔术属于近景魔术,但近景魔术的道具不单是硬币,扑克、打火机、钢笔、珠子、豆子等小东西都可以作为道具。我之所以用硬币,主要是为了方便,随时可以找得到。”
“哦,你的手法是不是和我们传统的仙人摘豆差不多?”元玲想起师父所说,开口道。
“殊途同归吧,一个节目的表演方式可能有100种、1000种,只要达到一个很好的效果,我认为,不管采用何种手法表现,应该都可以。”颜墨道。
“颜大哥,你说是传统戏法更厉害一点还是西方魔术更厉害一点?”元玲突然像个小孩一样问道。
“哈哈,我是传统戏法的门外汉,无法比较,没资格置评。”颜墨道。
他确实前世今生都没拜过师,根本不知道传统戏法的套路,他的魔术知识全部来自网上。
“不,颜大哥,你能自创出近景魔术,已经很了不起啦!”元玲由衷赞道。
……
柏雪、苗若彤三女自从颜墨与元近天搭话后,便不再多说话,只是在一旁默默地看颜墨和陌生人进行社交。
这是他不为三人所熟知的另一面,三女都在心中暗暗评价他的言行。
柏雪看到颜墨挥斥方遒,指点江山,说不出的潇洒帅气,心中真是爱煞了他。墨子从小聪明,但一直没有特别耀眼的突出表现,没想到,现在两人要分开了,他才初露锋芒,真是令人又喜又忧。
苗若彤对颜墨的感觉更复杂,原来看着不起眼,谁知越接触越令人刮目相看。对他学识、人品、才艺了解得越深,心里就越对他崇拜,一颗芳心也就越来越不可自拔。
周慧琳却一直在揣摩颜墨刚才单独叫自己答话的用心,他会不会真的想将我也纳入他的后-宫?如果他有这种心思,我该怎么办?
他如此优秀,从还是不从,真是个问题!
……
元近天沉思了一阵时间,突然抬头道:“老夫好像明白了一些东西,但又产生了更多的疑惑。”
颜墨微笑道:“元前辈,我的想法都是从别的领域总结推导出来的,只是一个原则性思路,细节还需要在实践中完善。当然,如果你不认同这种想法,认为是荒诞不经的话,你大可不必太认真。”
元近天剑眉一挑,认真地道:“不,这一点都不荒诞,这是天才的想法,老夫深信不疑。颜小哥,老夫痴长几岁,如果你不嫌老夫托大的话,叫老夫一声天叔,老夫叫你贤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