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琅很早来到医院,却被告知,秦桑已经出院了。
接待她的,正是勇敢色诱秦桑的小护士。小护士托着腮,像失恋一样难过:“秦先生的身体完全没有恢复好!最少还要挂三天水的!我们一群人围着他,劝他不要走,可秦先生紧蹙眉头,连拒绝人的样子都那么帅……”
“哎呀,简直太帅了,劝到最后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又是一个无意中被秦桑收服的迷妹。
秦桑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让无数女人前仆后继,一面被他狠狠羞辱,一面又发自内心地维护她。
说起迷妹……苏云琅想起一个人。
她拿出手机,拨通秦桑的电话。
响铃七八声后,电话接通。苏云琅首先听到一阵嘈杂的电子音,动次打次,刺激着人的耳膜。秦桑的声音,在背景乐中显得格外颓然,他低声说了一句:“喂?”
苏云琅心里一揪,秦桑该不会在喝酒吧?
她快步走出医院,发动自己的汽车。“秦桑,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在哪儿呢?我现在就去找你!”
秦桑低声笑着,不回答。
苏云琅更加着急,喝酒了,秦桑一定喝了酒。可云城的酒吧那么多,她到哪里去找他呢?
这时,电话里传来另一道声音。
声音的主人劈头盖脸对着云琅一顿骂:“喂,苏云琅是吗?你又怎么招秦桑了,逼他来老娘的地盘上装死人?靠!上来二话不说,先要一打威士忌!老娘陪他一起喝,喝着喝着发现他手上有一排针眼儿!”
苏云琅:“……施月月?”
施月月在电话那头吼:“靠,就是老娘!你快开车到唐池来,把秦桑给弄走!打针后不能喝酒你知道不?我一个高中没毕业的都知道,你们书都读狗肚子里去啦?!”
苏云琅任施月月在电话里骂了一大顿,才收了线。
好在,她终于知道秦桑现在的位置,也知道施月月会保护他,暂时不会让他受伤。
苏云琅一路超速开到唐池,路上不知被别的司机骂了多少句。
唐池会所位于东二环,是云城最奢侈也最出名的酒吧。一进门,就是一块巨大的LED屏幕,一楼是开放的露天舞池,可以与各种肤白貌美的年轻姑娘来一场美丽艳遇。二楼、三楼的装修华丽,欢迎各种豪门公子开一场盛大的派对趴,
唐池顶层,是独立的VIP包房。
包房的风格,和楼下的热情、骚气完全不同,透露着一股冷静到极致的高贵范儿。
苏云琅推开788房门,看见秦桑跟一尊神似的坐在沙发上,旁边蹲着愁眉苦脸的施月月。
看到她来,施月月大松了一口气:“哎呀妈呀速度还挺快,算你有良心。”
苏云琅勉强一笑,施月月跟她并不是朋友,准确地说,她们还算一对是“情敌”。
施月月对秦桑报有常年不衰的执着和喜爱,不管被秦桑怎么讽刺,挤兑她,都她不改对秦桑的初心。
她身材高大,人又壮实,配上一副五官不甚分明的大饼脸,总给人五大三粗的感觉。追求秦桑的女人里,有影星,有名媛,再不济的,也是身材娇美的伶俐小护士。施月月算是她们中最难看,最不像样的一个。
但偏偏,她留在秦桑的时间最长。
在这一点上,苏云琅很佩服施月月。她总有本事,给她一种亲近的、熟络的感觉。
施月月是不会算计人的,秦桑必然也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在最失落的时候来到唐池,在一杯杯威士忌中寻找安慰。
秦桑安静地坐着,淡灰色的眸子映着灯光,显得格外光彩琉璃。就算苏云琅恨他,也不得不承认秦桑是个很有魅力的男人,烟灰色的西装挺拔熨帖,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格外冷。
女人,就喜欢像秦桑这样禁欲的男人。
他不肯让任何人看到他的软弱。
苏云琅夺过秦桑手里的酒:“秦桑你不要命了?几天前才洗了胃,水还没挂完,就来唐池喝酒?行啊,喝,我陪你一起喝!”
秦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琅琅,这不正是你希望的吗,要我快点死。”
苏云琅愣住,握着酒杯的手一抖,把酒全洒在地上。
她嗫嚅道:“我,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秦桑简单地说:“你要挤垮鼎泰,就是让我死啊。我那些表叔表伯,我奶奶,哪一个会让我好好活着?”
秦桑站起来,英俊的脸上挂着虚浮的笑容。苏云琅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秦桑总是冷静的,不可一世的,谁也没见过他脆弱、狼狈的样子。
“财报泄露!亏损谣言!琅琅,亲人插的刀,最疼了!”秦桑突然爆发,抓住苏云琅的手腕,直向自己的心口上插。“商场上的明枪暗箭,我都能躲过,但亲人插过来的刀,我是躲,还是不躲?”
你插来的刀,我是躲,还是不躲!
你想让我死,我是苟且活着,还是顺你的心!
云琅没法再听下去,顺势抱住秦桑,让他的手臂绕在自己的脖子上。
“施小姐,谢谢你的照顾。”云琅语速极快地向施月月道谢,“我必须快点带秦桑回家,他的额头有点烫,身上的酒气也需要清理。”
施月月抱着胸,面色不善地瞪着苏云琅。
“我就知道是你搞出来的事,否则他不会大失风度。”施月月咬牙切齿地说,“今天他有病在身,我放你走。但苏云琅,你记住了,从你来唐池打工的那天起,我就看你不顺眼,只要以后有机会,我施月月一定整垮你!”
苏云琅匆匆点了点头,施月月背靠云城黑社会大哥,背景深厚的很,但她目前真没有心情理会她的威胁。
山雨欲来的危险,就让以后的自己去承担吧!
苏云琅跌跌撞撞地把秦桑扶到车上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酒吧街上到处是喝high了的年轻人,认识的不认识的,勾肩搭背互相问好。曾经,她也在灯红酒绿的环境中工作过,每天十二点才下班,过着浑浑噩噩的生活。
苏云琅转头,看着副驾上的秦桑。时间太可怕了,当时的她怎能想到,自己会在二十三岁的年纪就嫁人呢?
嫁的还是一个那么霸道的,跟自己完全两世界的人。
苏云琅还在发愣,却突然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眸。
接连的颠簸让秦桑清醒过来,他如猎豹一样张开双臂,将苏云琅禁锢在车内的空间中。苏云琅睁大眼睛,不知道秦桑要干什么。
秦桑看着车外闪烁的霓虹灯,突然笑了,他想起了多年前一场荒唐的,糟糕的初遇。
“琅琅。”秦桑的声音如酒一般魅惑,如罂粟花一样致命,“还记得吗?当年,我就是在唐池遇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