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苏云琅拥着被子醒来,只觉头突突突地有点痛。
昨天秦桑的宣言犹在耳边,他像暴君一样掠夺她的唇齿,发誓一定要让她忘记秦野,心里只有他一个人。
苏云琅呻吟一声,把头发揉的乱七八糟,爬起来去洗漱。
秦桑早就醒了,站在穿衣镜前,锃亮干净的皮鞋,剪裁得体的烟灰色西装,看不出曾经宿醉一场。
他公式化地通知云琅:“今天回大宅一趟,跟爸妈和奶奶吃顿饭。”
苏云琅一皱眉头,心说不好。
回秦家大宅?难道说又要面对林淑琴耀武扬威的嘴脸,忍受她的撕逼了?
去秦家大宅前,苏云琅精心挑选“战衣”。她选中一身鹅黄色的改良旗袍,勾勒出曲线完美的身体。
苏云琅的皮肤白的几近透明,从秦桑的角度,竟然能看到她脸上细细的血管。秦桑审视的目光,让云琅心神不宁,一路上她接连走错了好几个车道,围着云城绕了一大圈。
半个小时后,两人把车停在草坪外,穿过庭院,来到秦家主宅前。
“财报的事情……”苏云琅纠结了一路,没敢问秦桑的态度,但她很怕秦桑会在家人面前提起财报的事。
她这个媳妇本就艰难,假如秦雄和林淑琴知道她私下搞破坏,非把她活吃了不可。
秦桑打断她:“财报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我会让Lily去处理。”
苏云琅心底一沉,秦桑还在怨她吗?叫Lily处理,是不是跟她算后账的意思呢?
“挽着我。”秦桑命令他。
啊?
苏云琅抬头,只见秦桑的灰眼睛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感情。
是呵,秦家大宅到处都有眼睛盯着,他们必须收起怨愤,扮演一对恩爱夫妻了。
苏云琅听话地挽上秦桑的手臂,两人像奔赴战场似的,踏进了秦家大门。
有林淑琴的地方,确实是一个战场。只见她坐在客厅中央,身边跟着四个伺候的老妈子。一个捏肩,一个倒水,一个扇扇子降温,最后一个,竟然握着遥控器专管换台——林淑琴怕遥控器上的细菌太多,脏了她的手。
看见秦桑进门,林淑琴笑得跟朵花一样:“桑儿来啦?外面够热的吧?这么热的天我也不敢开空调,害怕冷风吹感冒了对孩子不好。”
林淑琴像模像样地叹了一口气:“妈妈这么大了,还要怀孕生孩子,又头晕,又孕吐,风险很大的呀!你可要记得妈妈的好。”
苏云琅站在林淑琴身边,简直要被她的逻辑气笑了。明明是她费尽心机,不惜使用人工授精怀孕,现在又嫌怀孕辛苦了?
再说了,她又不是给秦桑生儿子,秦桑记她的好干什么?
林淑琴矫情起来,恨不得全世界都围着她转。她见苏云琅挽着秦桑,心里又一阵不舒坦。“云琅啊,你别缠着桑儿了,让他去跟他爸爸说说话。妈妈脚趾甲长了,你帮妈妈剪一剪行吗?”
苏云琅一愣,没想到林淑琴会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她自己的妈妈都不好意思让女儿剪指甲,何况是儿媳妇。
秦桑看出他妈在没事找事,下意识地回绝:“这么多佣人都在,你别使唤琅琅。”
回绝后才想起来,自己还在跟苏云琅打冷战。秦桑不爽地闭上嘴,全身紧绷,不说话了。
苏云琅轻轻掐了秦桑一下,不愿意生是非。
果然,林淑琴一副很受伤的样子。“佣人们笨手笨脚,哪有云琅贴心?得了得了,你心疼媳妇,不心疼妈妈,我白养你这个儿子了。”
拙劣的把戏,林淑琴不知用了多少次。他这个婆婆,对媳妇有一种天然的憎恨,每每幼稚地霸占秦桑的注意力,秦桑跟云琅稍微亲近一点儿,就要被扣上“不孝”的帽子。
云琅宁可牺牲自己,替她剪个脚趾甲了事。
“你去看看爸爸吧。”她松开秦桑,自然得体地为秦桑解围,“我在这跟妈妈聊聊天。”
沙发几乎被林淑琴和她的排场占满了,云琅没地方坐。林淑琴指使孙妈:“去,给少奶奶搬个凳子去。”
孙妈搬来一把低矮的小板凳,苏云琅擦了擦上面的灰,笑着坐下了。
林淑琴说:“媳妇,你别介意啊,假如坐的高的话,我伸开腿就不得劲了。”
说完,林淑琴不客气地伸出两条腿,架在云琅的丝绸旗袍上。
苏云琅涵养很好地笑了笑,林淑琴仗着怀孕,可不就挟天子令诸侯,使劲使唤她吗?林淑琴小人得志,自己没必要跟她计较,把一顿晚饭对付过去就行了。
她拿起指甲剪,细细地为林淑琴剪指甲。
林淑琴抓起一把瓜子,一边晃动脚丫,一边很有感慨地叹道。“孙妈,现在这个时代,跟我们那时候不同了哈!我年轻的时候,就想着在家相夫教子,早早地生下桑儿,为秦家传宗接代。现在的女孩子啊,喜欢抛头露面,穿着超短裙混在男人堆里,实际上哪有什么女权、地位啊,就在出卖色相!”
孙妈附和道:“就是就是,女人最重要的,不就是生孩子吗?太太现在是高龄产妇,冒着生命危险给老爷生二少爷,前几天李总的夫人来拜访,还想以太太为榜样呢!”
林淑琴得意洋洋的,脚丫子几乎晃到了云琅脸上:“这个事情我想得很通透,不生孩子的女人,跟不下蛋的母鸡没两样。不过有些人生了蛋啊,也活不长。不像我这么好命,以后啊,桑儿就有了亲弟弟疼,二宝也有了一个好哥哥——”
苏云琅娇嫩的脸颊,被林淑琴的脚蹭来蹭去。林淑琴的挑衅,她可以装听不见,但林淑琴小人得志,一口一个“二宝”、“二少爷”,实在太可恶了!
苏云琅忍了又忍,终于扔掉指甲剪,“霍”地站了起来。
她慢慢环顾林淑琴和孙妈的嘴脸,美丽的眼睛射出清寒逼人的光芒。她一字一顿地说:“秦家已经有了二少爷,那就是秦野。这个孩子生下来,顶多算个三。秦野死得不明不白,如果妈也像让自己的孩子早死,大可让自己的孩子顶替秦野的位置。”
“你!”林淑琴气得大喘粗气,“你咒我的孩子!”
苏云琅无所畏惧地反问:“怎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妈你对我不满意,讽刺我,影射我,这都没有关系,可秦野是秦家嫡亲的儿子,跟他相比,你我不过是外家媳妇而已。妈侮辱秦野,可真是不自量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