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里,额头上贴着OK绷的欧辰站在阮溪的病床前,看着她憔悴苍白的脸眉头紧锁。
昨天早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如走马灯似地不停在他脑海里闪现。
她当时看向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仇恨和绝望,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布满死亡的气息。
显然她是真的恨极了他,想和他一起同归于尽。
如果不是她在最后一刻松开了手,而他反应也恰到好处的话,现在他和她早就车毁人亡了。
幸好俩人除了轻微的擦伤之外都无大碍。
她到现在还没醒来,医生解释为是她先前熬了夜。
解释很合理,他却仍然焦虑。
他莫名担心她为了逃避现实会让自己一直昏睡不醒。
他已经守了她整整二十四个小时,其间不敢眨下眼,就是怕错过她醒来的时候。
可是她始终还无清醒的迹象。
他终于有些沉不住气了,微微弯腰在她耳边冷冷威胁,“阮溪,你给我听着,如果你在我数三下之下还不肯睁开眼睛,那我就会对你不客气了!三……二……一……”
数完之后,他又强逼着自己耐心等了数十秒,见她仍然毫无动静,他便伸出手去抓住了她的衣领就欲往两边撕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猛然伸手扼住了他的手,一双黑眸也徒地睁开,充满恨意地瞪住了他,咬牙切齿地说:“欧辰,为什么你还没死?”
“我命大,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死了!想要我死,你还得好好努力!”欧辰冷哼一声,用力挣开她,背过身淡淡地说,“换洗衣物在卫生间,赶紧起来好好洗漱一下吧。今天就是接见日。”
阮溪呆了呆,良久慢慢地坐了起来,掀被下了床,一步慢似一步地向卫生间挪去。
看着她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他仿佛听到了她内心无助的呐喊和挣扎,眉头不由皱得更紧。
接下来,她在卫生间捱了很久,他没有去催她,只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看着窗外葱茏的绿意静候着。
当身后传来开门声,他这才转过头。
只见她整个人已经焕然一新,不仅换上了他给她新买的天蓝色裙子,还特意化了点妆,脸上的青淤已经被粉遮盖住了。
他不由暗松了口气。
她肯好好打点自己,那就说明她的理智慢慢回来了。
“走吧!”他起身站起。
她默默随在他身后上了车,一路无话。
在经过一间蛋糕店时,她轻轻开了口,“在这里停一下。”
他却加快速度从蛋糕店一掠而过。
她心头火起,却紧紧咬住唇瓣没有提出异议,厌恶地转过头,她闭上了眼睛。
她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他,可是命运却不停地捉弄着她,哪怕她在冲动的时候豁出性命相搏,最终却还是被他牢牢禁锢在身边。
很愤怒很绝望,却无可奈何。
一个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监狱门口。
欧辰下车,快步朝监狱大门走去,那里早有一个穿警服的人在那里等候着。
阮溪没动,静静地看着那人对欧辰近乎卑微地弯腰握手寒喧,心里禁不住一阵阵泛寒。
他到底是何方人物?
为什么既能调动巴黎的警力,还能在中国也受到如此礼遇?
欧辰和监狱长打过招呼后,转身走到车前,轻轻叩响了窗户。
阮溪摇下车窗,抿唇看他。
他打开车门,淡淡地说:“赶紧下来了,别让你爸爸等太久了。”
她垂眸下车,径直往前走去。
很快,阮溪被一名狱警带进了一个环境优雅的小房间里,她的父亲阮世昌早就坐在桌前等候着,手上没有镣铐。
这与以往会面截然不同,以前他们的会面总在一大群人中间,背后还站着狱警,他们之间隔着一堵隔音的玻璃墙,说句话都得使用电话。
这样的改变,自然全都得归功于欧辰。
可是她却无法感激,有的只是心寒。
她只感觉自己是一头孱弱的羚羊,而他却是一头身强体壮的雄狮,正一步一步地将她往绝境里驱赶……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对那阴沉沉坐在桌前不知道想什么的阮世昌叫道:“爸,我来看你了。”
阮世昌抬头冷冷看她一眼,指了指四周,“你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们肯如此优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