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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天子

2017-08-08 10:40:022572

第四十四章 天道何在?

就在赵云目瞪口呆时,刘协将许昌宫内,刘备如何下毒,为何下毒,曹操又如何派人刺杀自己,自己又如何逃出许昌......一系列的事件,都被刘协和盘托出,毫无保留。

“不管你信或不信,总之我说的都是实话。”刘协沉声道,“所以,这刘玄德根本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曹孟德曾对刘玄德说‘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意思就是,曹操早已经看透了,这刘备和他是一路货色!如此一来,你还打算要去投奔刘备吗?”

“这......”赵云对刘协这番话的态度是将信将疑,一方面,刘协的描述毫无漏洞,若非亲身经历,断然不能描述如此详尽。可是问题在于......一个当今天子,居然被人冒名顶替了,而他本人居然落草为寇挡了山贼?这事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我相信。”黄衣老者却道,“看一个人是否撒谎,可以从嘴唇、眼睛和习惯动作来判断,你在给赵云讲这些往事的时候,眼神和嘴唇并没有任何异常,我相信,你说的应该是真话。只不过,现在你既然从天子变成了大当家,老夫便也不行那君臣大礼了。”

“那是自然。”刘协淡然笑道,之后又转向赵云,“子龙,有些道理,无论你愿不愿意相信,都是明明白白摆在那里的。你口口声声都在说天道,可我却要说......天道不在乎时间流逝,不在乎生命飘零,甚至,不在乎你的所为是对与错!

今日无论何人真能一统天下,那么不管他现在的行为多么残暴,千百年后,史书之上,此人留下的也必然是一代仁君之名。正如我家高祖刘邦斩蛇起义,推翻暴秦,然而......秦朝的文书法令俱已散佚,谁又说得清,秦究竟是为什么被推翻的?‘失期,法皆斩’,究竟又是太史公的杜撰,还是却有其事?

但是,这些说不清的事还重要吗?不,重要的只剩下一点,那就是秦亡了!所以,秦就变成了暴秦,赵高李斯胡亥便被后人理所当然的唾骂,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柱上,被踏上了一万多只脚。

而高祖,却已经是‘大风起兮云飞扬’,成了一代圣主仁君。这,就是你口中所谓的天道!所谓天道,不过是历代御用文人用来欺瞒忠臣志士的谎言,不过是历代帝王将相用来玩弄人心奴性的手段。终有一天,你会明白天道如此虚伪,又如此脆弱!

所以,正如那位大贤良师所言——苍、天、已、死!

子龙,我再问你,真的忠臣,是忠于君王,还是忠于天下?面对暴君,是死于谏言,还是......代天择主!是君虽不仁臣当忠,抑或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最后,还是那个问题......天道何在?”

【天道,何在?】

那天,两种理念的剧烈碰撞,迸发出闪耀的火花。

是光荣革命,还是可耻政变?

君王何用,民心何用?

一场阴谋,看见人性的博弈。一场牺牲,看见天道的锋芒。

是故,善杀者以义屠人,是为最高手腕!

赵云闭上眼睛,脸上居然满是痛苦之色:“我......不知道。这真的是我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大义吗?大义,究竟是什么?”

“那就再听我讲个故事吧。”刘协沉声道,“在东海之滨,曾有一片沙滩。每当海浪来临的时候,都会将海里的小鱼冲到海滩上来。这些鱼失去了海水,只有在海滩上等着慢慢干渴而死。

但是有一位老者,每天都会去海滩转上几圈,将他看到的那些被冲上海滩的鱼放归大海。但是,这些小鱼实在太多了,就算老者再怎么努力,每天还是有许多小鱼被渴死。

某天,一个途经海滩的旅人,看到老者的所作所为,就对这个老者说:‘这里有这么多的鱼,你一个年迈的老人,就算每天这样救它们,又能就得了多少呢?还是算了吧。’但是老者却回答他:‘我当然知道我没办法救活所有的鱼,但是,只要是在我眼前的,我能救多少就算多少吧。’能救多少就算多少,子龙,你懂得这里面的意思么?”

“原来如此......能救多少就救多少,落到最细微之处的,反而最实际,是这样吗......”赵云喃喃自语,脸上却已没了方才的痛苦挣扎。

刘协向着赵云伸出手:“子龙,大义究竟是一个仁义口号,还是从点滴做起的小事。这一切,就有你的心,和你手中的枪去寻找答案吧。若是在我这里,你看到的是一个残虐无道的山贼集团,那么你就用你的枪,往我心脏上刺下去,不用有任何的犹豫!”

“好!”赵云面色沉毅,点了点头:“不管阁下究竟是不是大汉天子,就凭刚才这番话,赵某便留在此地,追随阁下了。”

刘协轻舒了一口气,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要说服赵云,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比起游戏里面可难多了。

做通了赵云的思想工作,宴会的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而在宴会全程之中,那黄衣老者却很少吃菜,而是总以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刘协。一度让刘协脊背发凉,甚至以为这老头子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是夜,月光和夜风稍微驱散了一些白日的闷热。

赵云已经在住宅里安排了住所,就住在离周仓不远的地方。刘协盘算着,以赵云的学习能力,再过最多半个月,他便可以成为这些天义军的第二个教官了。

刘协正琢磨着这些事,身后忽然传来苍老的笑声:“陛下还未休息?”

刘协转头一看,却正是那黄衣老者:“老先生不是也没睡?”

“我还有事情想问你。”黄衣老者道,“在你眼中,天道虚伪而又脆弱,那么万民呢?万民百姓,在你这位皇帝眼中,又是什么?”

“是工具。”刘协不假思索,断然道。

“什么?”黄衣老者本来略带笑意的一张脸,听到刘协这句话,却突然沉了下来。

他本以为刘协此时应该会说出什么“水能载舟”或者“民贵君轻”的话来,却没想打,他的理论居然如此冷血。

“陛下好大口气。”黄衣老者冷哼道,“生民百姓,在你眼中只是工具而已吗?你何必跟子龙讲那个救鱼的故事。”

“那个故事,和我的理论有冲突吗?”刘协反问道,“我救不救民,和我是不是将民众视为工具,有关系吗?甚至我可以说,正是因为我将民众当做工具,我知道我今后的士兵、军粮、武器补给都要靠这个‘工具’来提供,所以我才要对这‘工具’进行修缮。如此浅显的道理,以您的智慧,难道还看不明白吗?”

“我明白。”黄衣老者默然良久,终于苦笑一声,“只是听到一国之君亲口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总觉得很怪异。”

“大逆不道吗?”刘协轻笑道,“我倒觉得,这是最好的关系。我将其视为工具,对其利用,自然会用自己的力量来维护他们。相比于那些将人民视作蝼蚁和猪羊的暴君,我已经仁慈很多了,不是吗?当然,也有些声称民众是父母子女的‘仁君’,但是我做不到那么高尚,更做不到那么虚伪。”

“陛下是个赤子。”老者终于又恢复了笑容,“那么,老朽这里有一道题......”

【一道题目,多种解法,答案只有一个;一条计策,多种手段,目的只有一个。】

“老朽,恭请陛下答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