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天在上,今有孙策伯符(刘献伯和),意气相投,结为兄弟,从此之后,勠力同心,患难相扶,上报家国,下安百姓。若违此誓,五雷诛灭。天人共鉴,报应昭彰!”
一段誓词,一个人读的时候听起来夸张而做作。
但是两个人,用两种不同的语调缓缓颂出,却显得神圣而虔诚。就连向来不信鬼神之说的刘协,在这一刻都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本能的敬畏。
礼成之后,两人缓缓起身,喝干了碗中酒。孙策在刘协肩膀上捶了一拳:“好小子!”
说完,朗声大笑。
刘协也笑了起来:“大哥准备何时返回江东?”
“我.......”孙策说着,猛地一拍脑袋,“对了,一到荆州就搅进了这么多是非里面,我差点把自己的正事都给忘了。仲景先生,我是来求药的。”
在旁边一脸笑意瞧着孙策刘协二人的张仲景,闻言轻哼了一声:“就知道你小子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说吧,这次又是什么药?”
“还是周泰那档子事。”孙策苦笑道,“前年在宣城的时候,周泰帮我弟孙权挡了十二支箭,那次还是多亏了您的药他才保住一条命。但是后来您让他静养百日,周泰这小子犟的很,就是不听。结果现在可好.......落下病根了,每天浑身乏力,连刀都快提不动了,还容易头晕耳鸣,整天没精神,有时候甚至一睡睡一天。
要说事儿也不大,但是为武将的,每天这个状态,谁还敢让他上战场?可是一直不让他出战的话,他自己又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价值了一样。所以,我特来问问仲景先生,周泰这怎么解决?”
“他是那次重伤出血过多,伤了气血。”张仲景皱眉道,“孙郎,我当初临行前也嘱咐过你,让你千万看住了周泰,你就是不听。你心里是不是也以为没事儿了?告诉你,外伤虽然好了,但是他流的血却不是那么快补回来的。
我让他静养百日,就是养他的气血。现在可好,没得到休息,气血没养上来,这贫血之症紧接着不就来了么?”
“贫血之症?”孙策有些不太理解这个词,“还有这种病......怪不得那些所谓名医都诊断不出来,这简直是闻所未闻。”
刘协也以崇敬的目光望着张仲景,“贫血”这个词,刘协当然不陌生,但是在三国时代,以现有的医术条件,张仲景就能发现并提出“贫血”这个病种,这就已经走在了同时代所有人的最前面,堪称是高屋建瓴。
张仲景冷哼了一声,又转身回屋,不多时,取出一张药方来递给孙策:“贫血之症没有办法治,只能慢慢养。按照我这要放上的汤药和饮食,你让周泰连吃两个月......以那小子的体格,估计一个多月的时候就会觉得自己又龙精虎猛了,但你记住,一定让他坚持吃够两个月的药,要不然以后再复发,可就连我都没办法了。”
孙策谢过张仲景,便又转向刘协:“伯和,若是没别的事,你这就跟我直接会江东吧?”
“别,大哥,我还真有点事。”刘协笑道,“大哥等我两个月如何,两个月后,我带两千精兵去投大哥。”
刘协说的两千精兵,自然说的是天义军,若是真的要投孙策,他也要有自己的班底,才好在英才云集的江东集团占据一席之地。而按照刘协的估算,时隔这么长时间,天义军如果发展没收到什么阻碍,现在也该有两千战士了。
“你手下还有两千精兵?”孙策不禁侧目笑道,“好家伙,这可真是一份大礼啊。得遇伯和,为兄还真是赚大了。”
“大哥说笑了,咱们也都是‘各取所需’嘛。”刘协笑道。
“好。”孙策说着,大方的解下玉佩扔给刘协,“拿着它,你什么时候来江东,都可以随时来找我,路上小心,为兄可期待着你早日平安归来呢。”
“大哥安心吧,小弟去去就回。”刘协收起玉佩,郑重的道。
“好,那就后会有期,为兄先行一步了!”孙策说完,牵着马向着江东的方向走了过去。
黄忠在拜别了张仲景和刘协之后,也踏上他的玉顶乌骓离开了这小木屋。
最后剩下的,则是刘协和婉君了。
刘协这时候方才感觉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自由,一直以来,他都处于被威胁,被追杀的位置。只有现在,他才算真正逃出了生天。
刘协长舒了一口气,转向张仲景道:“仲景先生,其实我们也是时候离开了......不过我看貂婵的伤势,恐怕还要在您这里耽搁两日.......”
“貂婵?”张仲景苦笑了一声,“难得你还记挂着貂婵的伤势,只不过貂蝉她......已经走了。”
“走了?她怎么走的?不对啊,她身上明明伤的那么重.......”听张仲景这么说,刘协当真是吃惊非小。
“伤得重是不假,但是这女人一旦发起狠来,忍耐力却是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张仲景轻叹道,“就在刚才你们在外面激战正酣的时候,貂婵一瘸一拐的出了卧室门。我当时一看也吃了一惊,连忙劝她回屋去。
可是她不肯,她说她的路只能由她自己来走,她不想再做任何人掌中的玩物了,所以,她要逃。”
刘协瞪大了眼睛:“那您就愣是没拦住她?”
“我劝了她好久,但是她铁了心的要走,我怎么能拦得住她?”张仲景苦笑,“我难道告诉她,想让你帮她疗伤?这事儿要是她知道了,那她更是非走不可。
我劝她静养几天,对伤口有好处。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去外面抢了一匹无主的战马,便从小木屋后面偷偷溜了。哎......这孩子太要强了,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那......您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刘协问道。
“这个她倒是没有说,但是她现在有伤,必定不能长途跋涉。而且,她必须找一个懂医术的人帮她处理伤口,而符合以上条件的,在貂婵的人脉中,只有一个——水镜八奇中的老七,被誉为‘卧龙’的诸葛亮。”张仲景沉声道。
“诸葛亮......”刘协轻笑一声,“来头倒是不小。那诸葛亮现在在什么地方,南阳隆中卧龙岗吗?”
张仲景惊奇的看了刘协一眼:“地方你倒是说对了......但是,这地方极为偏僻,你是怎么知道的?”
“没什么,只是多听多看罢了。”刘协用张仲景的口头禅笑着回道,“既如此,说不得还要劳烦仲景先生帮我指路,我这就直奔南阳。”
“好吧。”张仲景道,“你等我片刻,我去给你取地图和干粮。”
张仲景再次转进屋内,不多时,便带着几包干粮、清水以及一张地图,出现在刘协面前。刘协谢过了张仲景,于婉君各挑了一匹战马,便按照地图的指示,向着南阳的方向一路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