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日暮伯劳飞,风吹乌臼树。树下即门前,门中露翠钿。开门郎不至,出门采红莲。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置莲怀袖中,莲心彻底红。忆郎郎不至,仰首望飞鸿。鸿飞满西洲,望郎上青楼。楼高望不见,尽日栏杆头。栏杆十二曲,垂手明如玉。卷帘天自高,海水摇空绿。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只见兰花涧小溪边有个长发飘飘的美人,正在唱《西洲曲》,她悠扬婉转的歌声中带着无限的伤怀。一滴滴泪珠滴入溪水之中,激起阵阵涟漪。
一个碧绿色面皮的男子靠近她,忿道:“这么多年了,你还在唱这首歌。你难道还忘不了他吗?”
这女子轻轻梳着自己的长发,也不看他:“我的事不用你管,你可以走了。”
男子指着自己脸上的一道伤疤:“段府有个道士好生了得,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女子哈哈笑道:“你天天吹自己是刀枪不入,原来还是会受伤啊!”
男子叹道:“我这是为你受得伤,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吗?”
女子哼了一声:“这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我又没让你跟着我。段六公子是个残花败柳,阳气不纯。早知如此我也懒得下手了。”
男子趴在地上:“我知道你嫌弃我,但是你所爱的人,是怎么对你的?”
女子气冲冲地走了过去,给了他三个大耳光子:“滚!不要让我看见你。和你说话,我都觉得自己脏。”
段府花园,徐公凌对茅小正的话有些不解。自思这几日实在无甚好事,大多都是祸事。刚刚还差点被乌龟精给吃了,他唯一庆幸地就是自己还活着。月光照在徐公凌的铁剑上,只见剑刃上到处都是缺口,徐公凌不免叹气。
茅小正笑道:“段家以前可是大名鼎鼎的驱魔一族,传家退魔宝刀更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要是借得此刀,必能诛灭妖邪。”
徐公凌看着地上小童的无头尸体:“可怜这孩子尚未成年,我一定要给他报仇。道长,我们这就去借刀吧!”
马家驹突然惊醒,环顾四周,眼神中尽是惶恐。
徐公凌问道:“家驹你没事吧?喝了多少啊?”
马家驹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公凌,我刚刚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的头被妖怪咬掉了。幸好只是个梦。”
徐公凌指着领路小童的尸体:“你这个梦真是准,我们刚刚差点就成了无头尸体。”
马家驹定睛一看,瞬间呆若木鸡,心魂皆落。
马家驹急忙跑到徐公凌边上:“这个地方太吓人了。公凌咱们还是快走吧!”
徐公凌摇了摇头:“家驹不如我们一同去降妖吧!这两只妖怪不死,咱们凌州城肯定永无宁日。”
马家驹惊道:“怎么突然又冒出两只妖精啊?”
茅小正答道:“一个是乌龟精,一个是头发精,乌龟精专吃人脑,头发精吸人阳气。乌龟精中了我的七星降魔剑,头发精也中了掌心雷。”
马家驹听茅小正这么一说,转脸问道:“公凌,你有把握吗?”
徐公凌面不改色心不跳:“放心,素闻段家的退魔宝刀,剁妖如泥。我们借得此刀,遇魔降魔,遇妖杀妖。”
茅小正带着徐公凌和马家驹到了正厅,只见段员外满面哀愁,坐立不安。段夫人满眼泪花,哀声痛哭。茅小正说明了来意,问段员外借退魔宝刀。段员外摇了摇头,显得有些为难。
段员外道:“非是老朽不愿相借,说来惭愧。自我曾祖以后,我府中后世子孙,竟无一人能拔出此刀。”
徐公凌有些不耐烦了:“段员外,能拔出就借我们一用,拔不出来就作罢!事关紧急,万万不能再耽搁了。”
段夫人高声道:“来人!快取退魔宝刀过来。”
徐公凌此刻心急如焚,大户人家办事实在繁琐,拿一把刀,都要层层传令。马家驹用了些茶点,酒醒了不少,如今只有多吃点东西,才能让他觉得不至于两腿发飘。
一个小婢女捧着花梨木锦盒,小跑进来。徐公凌看着这可爱的小婢女,暗想:“到底是大户人家的丫鬟,长得真是好看。”
小婢女打开锦盒,乌黑发亮的退魔刀印入众人眼帘,刀鞘是上古黑檀木,刀首和护手是纯金的装具,闪闪发光,不愧是传家之宝。
马家驹瞪大了眼睛:“这刀真是好看啊!”
徐公凌望着小婢女笑道:“你也很好看!”
小婢女羞红了脸:“公子取笑了。”
徐公凌拿起这柄宝刀,握住刀把,使尽力气,一连数次,就是拔不出来。
徐公凌只好放心刀,有些失望:“家驹你来试试,我拔不出来。”
马家驹点了点头:“我来试试,说不定我就拔出来了。”
马家驹拿起退魔刀,没使什么力气,刀就缓缓出鞘,露出纯白色的刀刃。
马家驹大喜道:“公凌,我拔出来了。这不会是玉做的刀吧?”
段员外道:“此刀乃上古羊脂昆仑玉打造,由九位高手匠人不分昼夜,锻造九九八十一天。刀锋所至,万妖俯首。此乃我段家世传珍宝,烦请少侠降妖之后,归还我府。老朽另有重金相酬。”
徐公凌哈哈大笑:“员外放心,诛妖后一定归还。”
徐公凌暗想:“别人稀罕你的刀,我可不稀罕。”
马家驹暗想:“我明明拔出来了,你留着也是浪费,直接送我得了,真是够抠的。”
茅小正拜谢段员外:“多谢员外,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去降妖。”
徐公凌摆摆手:“我还没有称手的兵刃呢!”
段员外传令下去,让管家取一把宝剑赠予徐公凌。
三人从段府后门走出来,马家驹有些懊恼:“公凌早知道我就不拔退魔刀了,你没拔出来,还得了把宝剑。我这还得还给人家。”
徐公凌看着手中的宝剑,顿觉爱不释手:“家驹,我和那乌龟精过了几招,他的龟壳子很硬,寻常兵刃根本伤不得。到时候乌龟精就交给你了,我和头发精放对。”
马家驹笑道:“公凌,看来你还是喜欢女妖怪啊!”
茅小正拿出法器:“两个妖怪都在兰花涧,两位小兄弟千万不可力敌。”
小白跟着徐公凌边上,不肯离去。
徐公凌摸着它的头:“乖,你先回去吧!我一会就回来。”
徐公凌突然想起凌虚宫剑仙的那句话来,拽铃三下,为你而战,他抱起了小白:“好,我们并肩作战。”
茅小正剑指一横,桃木剑一分为二,飘在空中,他一抬腿,踏了上去。徐公凌踏上另一把剑:“家驹,还愣着干吗?快点解决战斗,好回来睡觉啊!”马家驹点了点头,也踏了上去。
茅小正道:“要是害怕就不要睁眼,一会儿就到了。”
桃木剑启动了,眨眼间已经十丈高了。徐公凌不免有些害怕,但是他强忍着没有叫,身后的马家驹已经紧闭双眼,叫了起来,他死死地抓着徐公凌的手臂,生怕自己掉下去。徐公凌也不敢望下看,他只觉得周边景物飞快地向后倒退着,寒风吹得他一阵冰凉。
兰花涧,那长发飘飘的美女和碧绿色面皮的男子,正是头发精和乌龟精。
乌龟精有些恼羞成怒:“我脏!我脏!我心里只有你,可你从未正眼看过我。今晚说什么,你也要把身子给我。”
头发精喝道:“你不要过来,我就是一头撞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乌龟精冲了上去,撕开了头发精的外衣,扒得只剩下一件肚兜。头发精虽然不停反抗,但终究不如乌龟精力大。乌龟精压在她身上,不住狂吻。头发精找准机会,死死咬住了它的嘴唇,顿时鲜血四溅。
乌龟精吃疼撤嘴,左爪子掐住她的脖子,右爪子左右开弓,一连怒扇了十几个耳光。
头发精怕了:“别打了,身子给你。别再打了。”
乌龟精又打了三个耳光:“女人就是这么贱!”
“忽”两道符纸飞了下来,乌龟精躲闪不及,被符纸打中左脸,左脸立时燃烧起来。头发精及时用头发护住面部,只是烧焦了一段头发。
徐公凌落在地上拔出剑来,指着头发精:“家驹,这个头发精交给我,乌龟精给你砍。”
马家驹也拔出退魔宝刀:“公凌,我都没练过刀啊!”
徐公凌笑道:“你就记着逮到他往死里砍就行了。”
乌龟精暴怒起来:“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坏了老子的好事。”
茅小正祭起剑来:“孽畜,还不束手就擒。”
头发精厉声道:“束手就擒是死,为什么我不反抗?”
徐公凌最讲究速战速决,忍不住先上了:“家驹你小心!”
徐公凌起剑如风,剑气如虹刺向头发精面门,眼看就要得手,谁知只刺中了密密麻麻的头发,手中宝剑完全被头发缠住了。
茅小正赶忙援手,一张符纸发了过去,头发精的长发燃烧起来,烧掉了一半。徐公凌已然近身了,又是一招清风徐来,头发精无处可避,只好抓住剑身。徐公凌微微一笑,抬起一脚,一脚蹬中头发精胸口。
这一脚显然对头发精没有丝毫威胁,她呵呵笑道:“小哥,你这是要干吗?我好歹也是个妖怪啊!”
头发精用力一甩,徐公凌重重摔在地上,立时头晕眼花。茅小正的飞剑袭来,几百道飞剑,扎向头发精。头发精秀发暴起,瞬间罩住全身,固若金汤。飞剑均被浓密的头发挡住,扎不进去。
马家驹虽然握着退魔刀,但心里还是发虚。乌龟精化成原形,旋转起来,攻向马家驹。马家驹也不知道如何抵挡,只好挥刀乱砍。乌龟精触及刀光,顿觉如中刀斧。乌龟精假意直取面门,一个遁地潜入地面,已到马家驹后背。
徐公凌好在自小耐打抗摔,急中生智,猛抛了一块石头过去,正中乌龟精,刚好打偏了乌龟精。乌龟精撞在一棵树里,卡住了。
马家驹定了定神:“好险啊!公凌你这石头真准。”
徐公凌摔得不轻,后背都摔麻,还起不了身:“家驹,赶快上去砍他个龟孙子啊!”
马家驹冲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阵乱刀,砍了十几刀,震得手臂发麻:“公凌,不行啊!这龟壳子太硬了。剁都剁不动啊!”
徐公凌也看在眼里:“快去剁头发精吧!先解决一个!”
马家驹往头发精冲了过去,又是一阵乱刀,这次很是凑效,刀光过处,乌丝尽断,长发飘飘的头发精不一会儿就被弄成了短毛犬。
乌龟精从树里出来,攻向徐公凌。茅小正急忙回剑救人,桃木剑和乌龟精在空中,短兵相接,砰砰作响,火花四射。
头发精见自己养护了多年的长发,被马家驹齐刷刷斩断,不由怒火中烧。从袖中飞出一条小黑蛇,眼看就要咬住马家驹面颊。
茅小正剑指一起,喝道:“缚妖索!一条红线从指尖出去,捆住了小黑蛇。”
茅小正一回手,把小黑蛇抓到手中,暗想:“黑蛇胆能增百年功力,我没白下山。”
“呼呼”小黑蛇从口中吐出毒砂来,茅小正躲闪不及,毒雾进了眼中,剧痛无比。他奋力一掐,捏断了蛇头。
头发精哈哈大笑:“臭道士,让你尝尝我的毒龙砂!”
茅小正躺在地上抽搐不止,口吐白沫。徐公凌见茅小正中了剧痛,暗暗叫苦,只见小白冲了过去,咬住了头发精的脚面。
头发精看着这可爱的小白狗,不由发笑:“等你长大了,再来咬我好不好?”
马家驹慌忙退了下来:“公凌,这可怎么办啊?”
徐公凌忽地起身,一剑刺向头发精眼珠。
头发精叹道:“还是这招,你就没点新花样吗?”
这回剑还是被头发精握住了,谁知徐公凌弃了剑,一下抱住了小白。乌龟精攻了过来,徐公凌一个闪身法,退出战圈。
头发精看着抽搐不止的茅小正:“呵呵!道士中了我的毒,不要把这两小哥打死,那个我要吸阳气。那个我要剁成肉酱,做点心。”
马家驹握刀的手不住地颤抖,两个普通人对两个妖怪,能有什么胜算?
马家驹轻声道:“公凌,我们快逃吧!我们不可能杀掉这两只妖怪的!”
徐公凌面无惧色,望向两只妖怪:“家驹,没有什么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