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音眼看这周围的形势,随口问道:“还有商量的余地吗?你们这么多人打我们三个小孩,一点也不公平啊!”
为首的小巨人喊道:“弟兄们听着!我石家三虎,愿意以一敌四,诸位兄弟俱是见证。三虎你先上吧!不要伤人性命,不过是几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孩子。”
第三个小巨人便是石三虎,站了出来,抬起砂锅大小的拳头:“三爷大名叫石三虎,你们现在还可以求饶。不然就四个一起上吧!”
徐公凌摇了摇头:“不需要,我们只要一点公平!我来与你放对。”
石三虎打量着六尺左右的徐公凌,目光中全是轻视:“你拔剑吧!我的铁掌就是兵器。”
徐公凌点了点头,敢用徒手来对抗器械,拳脚功夫已然相当了得。
徐公凌闭上双眼,感受耳边的微风,他缓缓向前走着,目前这个距离太远,不在他的有效杀伤范围之内。
“慢着!光是放对是不是太无聊了,不如赌点什么?”张亿丰还没有走,在一旁说道。
石大虎奇道:“你要赌什么?”
张亿丰掏出一把白玉扇子来:“我用这把白玉扇来赌你们石家寨的结石掌法,赌不赌?”
石大虎听后大惊:“结石掌是我石家寨的镇寨绝学,不能外传!”
石三虎怒道:“竟然想要结石掌,先接我一掌再说!”
石三虎目射凶光,一掌击出,他犹如一头匍匐在地上的猛虎突然弹了出去,身体暴冲而出,地上土屑飞溅。
徐公凌没有出剑,只是一个金猫步,就绕到了石三虎身后,拍了一下他的头,就又一个金猫步闪开了。
“不可能!这是什么身法!”石三虎知道自己头顶中了招,惊诧不已。
石三虎盯着徐公凌,这回不再轻易出掌,决定贴身之后,控制住他。但是徐公凌的金猫步奇诡无比,他根本找不准徐公凌的方位。
徐公凌暗暗笑道:“别追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下一脚会在哪里?”
石三虎喘着大气再也不追了:“你的功夫就只有躲闪吗?有能耐和我正面对一掌啊!”
徐公凌停了下来,笑道:“你连我一招都接不住,我一出招,就不能享受单挑的乐趣了。”
“哈哈!这小傻子竟然敢挑衅三头领!真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边上的小喽啰议论道。
“不过,这小子有点功夫啊!能和三头领斗那么多招。”另一个小喽啰说道。
一个小头目喝道:“这小子就是逃跑的功夫强点罢了,但是说到底也比你们强。能不能好好练练啊!整天就知道吃饭。”
石三虎气得眼如铜铃:“臭小子,你可真够嚣张的。有种和我正面对掌。”
徐公凌望着石三虎,点了点头:“好啊!我们一招见高低。”
张无音望见石三虎正在蓄势,他的右掌中聚集了一团黑气:“公凌,小心啊!”
徐公凌也觉得这掌中的真气有点邪门,不敢小觑。他紧紧盯着石三虎,右手握着剑柄,准备随时出剑。
“接我!清风徐来!”
“接我!石破天惊!”
石三虎出掌了,虎啸声起,狂风如浪。徐公凌闭上双眼,剑光闪过,冲着石三虎的右掌迎上去。掌未及剑,剑未及掌。两股内力碰撞在一起,炸开三团气浪。只听“轰轰轰”三声,战圈中金光暴起,射得所有人睁不开眼。
金光熄灭!只见石三虎的右掌已被徐公凌刺穿,那冰冷的剑尖点在他的咽喉之上,显然是徐公凌手下留情了。石三虎的掌力比朱府的李青强得多,出招也更凶横,简直像一头野兽。然而徐公凌这段时间,无论真气、身法、剑法都精进了许多。这一剑直穿劳宫穴,剑锋所指,势不可当。
石大虎看到这一幕,皱了皱眉:“老三,你输了。还不退下!”
徐公凌缓缓拔出剑,鲜血从剑锋上滴了下来,像是一朵朵梅花。他只觉得右腰间有些疼痛,让他不由自主弯下了腰。
石三虎也知道是徐公凌关键时刻收了剑,心里有些感激:“小兄弟,你中了我的结石掌,活不过七天。你本不该手下留情的。”
徐公凌收剑回鞘:“我和阁下无冤无仇,为什么一定要取你性命呢?我挥的是仁义之剑,不伤英雄豪杰。”
马家驹听了大惊,扶住徐公凌:“公凌!我这就给你报仇!”
徐公凌猛然摇头,以马家驹目前的功力根本不是石家三虎的对手,与他们放对,不过是送死而已。
徐公凌大笑不止:“还有七天!很好!很好!我还能多说几句话!甚至还可以写下来!”
张亿丰过去摸了一下徐公凌的右腰,皮肤已经开始有些发硬了:“徐兄!你中了结石掌!右腰已经开始石化了。现在只是皮肤,慢慢血液、肾脏都会石化。”
徐公凌觉得腰上疼痛难禁,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躺倒在地。只听张亿丰在一旁喊道,徐公凌!你千万不要睡啊!相信自己!结石掌没什么大不了的!
张无音也站到徐公凌边上:“公凌,你本不该手下留情的。你是不想结梁子,是不是?”
张无音掏出飞针:“大不了就是个死,我平时虽然胆小怕事。但是也别把我逼急了。”
马家驹眼见徐公凌倒在地上,自思不能不为徐公凌报仇,大不了就是个死。
马家驹指着石三虎:“我是马家驹,我要为我兄弟报仇!”
“踏月追云!”
马家驹一个双震脚震向地面,“轰”的一声,场中飞沙走石,乌云密布。只见马家驹的双腿在空中转了无数圈,双脚齐踏向石三虎。这是《遏云腿法》的最后一式,马家驹其实还没有完全练成,不过能发挥三成威力,这一脚他也是豁出去了。
狂风卷集着乌云,马家驹化作一团乌云,攻向石三虎。石三虎的右掌已被扎透,根本无力还手,只好用单手格挡。但是马家驹一阵猛攻,空中到处都是他的腿。其实马家驹本来不是石三虎的对手,但是一心为徐公凌报仇,招招搏命。所谓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也怕不要命的。
石三虎格挡不住,中了三脚,倒在地上,吐出血来。马家驹见机不可失,跳到空中一招“流云天降”就往他胸口上踩。“呼”马家驹只听背后一阵风声,一道掌力打在背上,便把他震飞了。
马家驹吐了一口血,一摸后背,硬得像是一块石板。他转头一看,出掌的正是石二虎。马家驹只觉有些可惜,如果那招打中石三虎,就能给徐公凌报仇了。
马家驹喝道:“公凌,我们本来就是结义兄弟。不求同生,但求同死耳!来世再做兄弟!”
马家驹艰难地走到徐公凌边上,也躺倒了。
石大虎见石二虎出手偷袭,骂道:“老二!混账!背后偷袭岂是好汉所为。”
石二虎似乎有些委屈:“老大!我总不能看着老三被他踢死吧!”
石大虎心知肚明,老二竟然出了结石掌,就是要他命的!边上的小喽啰看到二头领如此下作,也觉得颇为不耻,一个成名高手偷袭一个少年,还用结石掌这么狠毒的招式。
嗖嗖两声!两支冰锥从张无音掌中射出,一只扎在石三虎的胸口上,一只扎向石二虎眉间,但被石二虎挥拳挡住,只是扎在了石二虎手背上。石二虎猛然一拔,剧痛不已,肉都被钩了下来。张无音的冰锥是带倒刺的,若是强力拔出,只会连皮带肉扯下来,血肉模糊。
石二虎暴怒不已,他冲到张无音面前,一掌打在张无音肩上。张无音的近身战很弱,眼见石二虎冲了过来,自己避无可避,挡也挡不住,便齐发了几千根牛毛针,射向四周。
石二虎至少中了几百根针,扎得像个刺猬。边上的小喽啰纷纷惨叫起来,随即被麻晕在地,不省人事。
张无音刚发完针,就被石二虎打中了。这掌正打着左肩上,他只觉自己飘飘悠悠飞了起来,随即重摔在地,如中铁锤。
张亿丰怒指着石家三虎:“你们这些鸟人!一点江湖道义都不讲了。今天小爷我就灭了你们!”
张亿丰脱下木屐,只见一层层血红色的真气在他身上集结着。不一会儿他的头顶上就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天刹鬼,披头散发咆哮起来。狂风怒卷,尘土飞扬,地面裂出了无数蜘蛛网一样的裂缝。张亿丰体内的真气如狂潮般层层涌动着。张亿丰把双掌对向石二虎,眼看就要出掌。
“不好!是夜罗天刹大法!”石大虎立时飞身救走石二虎和石三虎,消失不见。
张亿丰见石家三虎走了,立时松了一口气,收了真气。
“你功法那么厉害,刚才怎么不出掌啊!”张无音质问道。
张亿丰叹了一口气:“张兄,我的掌法根本没练成,还好把他们吓退了。你看见了吧!石大虎功夫那么厉害,真要出手,一人可以单挑我们四个。”
张无音看着徐公凌和马家驹都倒在地上:“张兄,我和你是华家!我刚才也中了结石掌,想来命不久矣,麻烦你把我们带回凌州安葬。”
徐公凌挣扎睁开眼,不觉开了天眼,正望到腰间,果然有一团黑色真气在层层石化自己的身体。黑色真气一遇皮肉就生出无数小石子来,密密麻麻甚是吓人。
张亿丰看到徐公凌醒了过来,喜道:“徐兄,你醒了!还有七天时间,应该还有办法的。千万不要运功压那石化真气,越运功去压,石化得就越快!”
张亿丰在地上摊开一块地毯,把徐公凌和马家驹抱了上去,又叫张无音躺上去。
张亿丰念动咒语:“飞毯起!飞毯起!遨游天地我和你!”
只见这飞毯飘了起来,张亿丰站在最前面,望着前方,喃喃念道:“但愿还来得及!”
石家寨内室,紧闭的房门内,传来了石大虎的怒斥声。
“老三!我跟你说过什么!结石掌阴险无比,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使用。我真想不到你会对一个少年,使这种杀招。人家明明可以一剑刺穿你,你还狠下杀手,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兄弟!”石大虎指着石三虎高声骂道。
“你见数招拿不下他,所以想一招打死他,是也不是?你石三虎也是个成名已久的高手,要是输给一个少年,传出去会让你颜面扫地吧?”石大虎斥责道。
“大哥,那个三个少年不是一般小孩,不来点真格的不行啊!”石二虎中了张无音的牛毛针,若不是山寨里有解药,现在还醒不了。
石大虎望着石二虎,暴跳如雷:“老二,你更不是个东西。背后偷袭,无耻之辈才干得出这种事来。竟然也用了结石掌,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跟你们说过什么,要花最小的代价,得最大的利益。你们在干什么?今番没得一文钱,还伤了许多兄弟。不讲江湖道义,对人赶尽杀绝,枉称英雄好汉。”
石大虎气得摔门而出,一去不回。
石三虎叹了口气:“唉!二哥!没想到他会在关键时刻手下留情,可惜他活不过七天了。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厉害的剑法!几个月没动手了,一般人听到我们石家三虎的名号,还不乖乖拿钱出来。二哥,你其实不用拔那冰锥,你看我没动,现在已经化了。”
石二虎有些委屈:“三弟,我也是一时情急,才出手偷袭。我总不能看着你被踢死!那几个少年倒是块硬骨头。不过他们三人都中了结石掌,没几天好活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可惜了!”
张亿丰站在飞毯上掌控着方向,不时四下张望。马家驹原本担心这飞毯四周没有围护,一不小心就滚下去了。没想到飞到天上,飞毯自动卷起了四边,约有四尺高,完全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去。
徐公凌此时只觉伤处奇痒无比,疼得厉害:“张兄,你让我不要睡。这疼得要命啊!我根本睡不着啊!”
张无音疼得根本受不了,一动就剧痛无比:“要是没救了,干脆直接飞回凌州吧!死在家里总比死在外面强。”
马家驹摸了一下后背,手指上全是密密麻麻的感觉:“我背上长了密密麻麻的小石子,能不能抠了啊?”
张亿丰忙道:“千万不能用手去抠,越抠长得就越快!”
徐公凌撩起衣服一看,自己右腰间长出了密密麻麻的小石粒子,看着甚是吓人。
徐公凌望向张亿丰:“张兄,这结石掌是什么掌法?如此阴毒!我身上都开始长石子了。”
张亿丰叹了口气:“我也是第一次见到结石掌,据说结石掌所发的石化真气,一遇到真气就会无限增生,真气越多长得就越快。会从伤处一直蔓延到全身,死时完全是个石头人。”
徐公凌哀叹一声:“也就是说我死得最快了,石头人倒还好,埋在地下不怕被虫咬。”
马家驹的求生意识非常强烈:“张兄,我们还有救吗?不行的话!你不如给个痛快,再帮我把石化的肉剜掉。”
张亿丰望着前方:“我现在带你们去雍州玄女庙,玄女庙岐黄之术天下第一,定能解这掌毒。你们要撑住啊!”
徐公凌一听是去玄女庙,咬牙道:“还好遇到张兄了,不然我们今天必死无疑了!”
张亿丰直言道:“徐兄,你不会不知道石家三虎的名号吧!一般人听到结石掌裤子都吓掉了。你竟然还敢跟他过招!幸亏石大虎没出手,不然你们当场就是石头人了。”
徐公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管他是谁!今天这笔账我记下了,早晚要跟他们讨回来。这也是我出道死得最惨的一次。”
张亿丰想起徐公凌的剑法,不由赞道:“不过徐兄,你的剑法真是快如疾风啊!石家三虎的铁掌传言都是刀枪不入的,没想到被你一招就破了。”
徐公凌想起今天一剑刺穿石三虎的手掌,也颇自信:“清风徐来,我每天练一千遍。三年多了,就算一千天吧!我也练了百万遍的清风徐来,早知道一剑击穿他,免得他们再害人。”
马家驹也气得捶了一下飞毯:“我差一点就能踢死石三虎了,可惜被石二虎偷袭了。我发誓,我以后一定要打死石二虎报仇雪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张无音也中了石二虎一掌,恨得牙痒痒:“这种人该杀!只要我不死,这个仇我一定要报。”
徐公凌指天发誓:“三年之后,我要报仇!”
张无音此时又是诗兴大发:“不如我们念念带死字的诗句啊!谁输了谁请客!我先来了!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马家驹苦思着带死字的诗句,突然想了出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徐公凌张口就来:“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天梯石栈相钩连。”
张无音早就想好了三句,立时背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马家驹这把想了半天:“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徐公凌还是张口就来:“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张无音念出最后一句:“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这把马家驹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句了:“没多少带死的诗句了啊!我只能说一句死马当成活马医。”
徐公凌此时文思如泉:“弟走从军阿姨死,暮去朝来颜色故。六军不发无奈何,宛转蛾眉马前死。马嵬坡下泥土中,不见玉颜空死处。都是白居易的诗,出自《琵琶行》、《长恨歌》。”
张无音笑道:“家驹啊!这就是差距啊!这次你输了啊!”
飞毯足足飞到了第二天天明,张亿丰终于看见了雍州城的城门楼。到了雍州城,再飞一百里就能到落霞山玄女庙。张亿丰的飞毯半个时辰就能飞一百里,此时他心里只盼着玄女庙的掌门晓真师太能解结石掌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