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府,荣华院内。
“呯”的一声,上好的青釉茶盏瓣瓣碎裂,下人们都低头噤声,只听魏府二夫人许茹恼怒地横眼:“你们是怎么办事的!为什么苍梧国新进的一批丝绸,老爷让君撷那个孽种来掌管了!原本不是说交由我处理吗!我都在其她夫人面前夸下海口了,说要赠她们一些,这可如何是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曹管家,你说!”
曹管家让下人们退下,上前道:“二夫人,如今战乱绵绵,魏府的商铺自然也遭到了波及,这两年来许多商铺惨遭打劫,损失颇多,连老爷也无可奈何。前些日子老爷去寻了大少爷谈话,无意间露出忧心,没想到大少爷却给老爷出了个好主意,免除了店铺的损失。老爷发现了大少爷的经商天赋,便把新进的丝绸交由大少爷打理……”
许茹恨恨道:“魏府的产业一向都由晟儿帮助老爷打理,丝绸也一向是交由我管制,何时轮得到权金芳捡来的这个孽种?他是个外人,从前还老实本分,我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竟还肖想谋得属于我晟儿的偌大家业,我决不允许!魏府的一切只能是晟儿的!曹宏,别忘了你答应我的!”
曹管家双眸一颤,似乎有千言万语:“茹儿……”
“别叫我茹儿!你只需记住,我和晟儿都是你的主子,如果晟儿得不到魏家的财产,我也不会让你好过!要想后半生安稳,你要懂得为晟儿谋划效力。这个君撷不能留!该如何做不用我教你了吧。”
许茹这一番话强硬果断,又是威胁又是杀意,让曹宏心中一痛,他苦笑:“夫人放心,为了二少爷,我会好好办事的。”
……
“大少爷对沉碧姑娘真的是不同呢。”
“谁说不是,大少爷以前对下人都和颜悦色的,对青梦也很宽容,没想到却为了沉碧姑娘要打青梦三十大板哎!”
“大少爷平时虽然笑着,却让人有距离感。我瞧着他对沉碧姑娘,那才是真心实意的笑容呢!”
“可不是,沉碧姑娘一来,大少爷的病就好多了。”
听着下人们的闲言碎语,被打了三十大板卧床休息的青梦不禁又委屈又愤恨。自大少爷进府以来,一直是她在悉心照料少爷的起居,少爷性情温和,从没发过脾气,待她也很好,不时会赏赐一些小玩意,让她开心得不得了。她以为她在少爷心里是特殊的,没想到……
青梦胸中一股愤懑无处发泄,手指狠狠地扯住被单,青筋直爆,指尖都泛白了。她决不会忘记今日的耻辱,沉碧,你就等着接受我的报复吧!
此刻的宁景轩大堂内。
沉碧纳闷地看着变了一个人似的君撷,刚刚还像个正常人,严肃得喊打喊杀的,现在却似稚儿,温柔地拉着她的衣袖,眼神能腻死人般撒娇:“沉碧,陪我下棋吧。”
沉碧拒绝眼神对视,不自然地扯回了衣袖:“你是魏府的大少爷,难道就没啥事做嘛?你就不用上学啊,看账本啊,巡逻商铺啥的?”
“不用,那些学问不知为何我一看就会了,上百本书籍倒背如流,娘开始还想为我请个夫子,奈何夫子都说我学问广博,教不了我。”看着目瞪口呆的沉碧,君撷的十分好心情地解释着,“至于账本和商铺,那些都是归二房管的。最近爹有让我处理一批丝绸,我也早就安置妥当了。因此闲来无事闷得慌,沉碧,你就陪我下棋吧。”
人家的八岁啊!沉碧觉得君撷不像是装的,不禁感叹“非人哉”!八岁就上百本书倒背如流,真是神童啊!办事又如此专业老练,再加上这副好相貌,真是人才一个啊!自己的八岁,恐怕还在和一群小屁孩玩泥巴呢……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耐不过他的纠缠,沉碧只好应了:“下棋,没问题,不过既然要下,就玩点别致的。不知道你有没有玩过‘五子棋’?”
君撷两眼放光:“五子棋?听起来很好玩的样子,沉碧,你快教我如何下。”
沉碧把规则细细讲了,仗着熟练,赢了君撷前两局,没想到君撷越玩越来劲,后面竟然让沉碧连输三局!沉碧不可置信地望着他,五子棋可是自己的强项,电脑都下不过自己,没想到君撷竟然一学就会,还赢了她。
她也被激起了不服输的性子,要跟君撷斗争到底!
二人正专注地奋战着,一个侍女端着饭菜进来了,微一福礼道:“少爷,姑娘,该用晚饭了,天都暗了。”
沉碧一看天,果然暗了,与君撷下棋下得专注,不知不觉间已这么晚了。闻着饭菜的香味,沉碧食指大动,率先抛弃棋盘跑向了桌子:“饿死我了,吃饭吃饭。对了,这个……妹子如何称呼?一起来吃吧!”
君撷见她过去吃饭了,便也放下了手中的棋子,慢吞吞地过去,动作说不出的清雅。
侍女听闻沉碧的话“扑哧”一声笑了:“沉碧姑娘,奴婢是大夫人派来伺候你的采儿,因青梦降到了三等,老福把我提上来做了一等丫鬟。大夫人吩咐了,今后少爷的起居就交由姑娘负责,奴婢在一旁先指导几日。另外,三餐还是由奴婢管理的,姑娘若是想吃什么,尽管和奴婢说。奴婢早先已经吃了,也不能和主子同餐,心领姑娘的好意了。”
沉碧听得一愣一愣的,由她伺候君撷的起居?这个起居是怎么个起法怎么个居法啊!
还没等她回话,君撷就应了:“采儿,你先下去吧。以后宁景轩就交由老福、你和秋白打理,让沉碧跟着我就行。”
“是。”采儿不同于青梦,是个聪颖识相的丫鬟。
沉碧没想太多,早就被这儿的好菜征服,吃得狼吞虎咽。当然,她没看到慢条斯理优雅用饭的君撷嘴角那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饭后,秋白收拾了饭桌,采儿先端来水引导饭后漱口,又吩咐下人们抬水到屏风的浴桶里。
“这是要干嘛?”沉碧端着君山银针边喝边问。
“少爷有每日沐浴的习惯。”采儿轻笑,“沉碧姑娘,你得给少爷搓背。”
沉碧一口好茶喷了出来:“什么?我?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