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个差役慌慌张张跑进客房,把石广川的房门敲得咚咚直响。
半晌,石广川打着哈欠大开门,一股酒味直喷而出,里面还横七竖八躺着三人。
那差役被熏得半天才反应过来:“石爷,不好了……木姑娘出事了。”
一听木琳琅出事了,石广川刚才还迷迷糊糊的脑袋一下就清醒了大半,也不敢衣服有没穿好,一如子弹一般,打着弯冲出客房院子,留下那差役还在门口发愣,不知发生了什么。
很快,石广川又如箭一般冲了回来,拉着那差役就问:“木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
“在西院。”
石广川并不知道西院在什么地方,拉着差役就往外冲,那差役被弄的晕头转向,只想吐他一身。
好不容易转到西院,石广川原本还担心找不到哪间屋子,没想到中间的暖阁外候着好几个大夫。
石广川大约用脚趾头考虑了一下,直接冲暖阁而去,事实证明,脚趾头也是可以思考问题的,他没有跑错。
“琳琅妹妹,阿川哥来了。你怎么样了?”石广川也不管站在一旁的如瑛郡主,看到木琳琅躺在床上,他就觉得大事不妙,头皮很配合的开始发麻。
如瑛郡主这回又恢复了往日贵女的修养,站在屋子里主持大局,尽显大家风范。倒是她身边的侍女有些没眼力价,厉声喝道:“大胆,见到郡主还不知行礼。”
石广川依旧没有理会,紧紧握住木琳琅的手道:“琳琅妹妹,你若听得见我说话,便动动手指可好?”
木琳琅没有理他。
如瑛郡主手一抬,止住身边侍女,对石广川道:“石公子,外面来了几位大夫,不如先让他们进来,为琳琅妹妹诊上一诊,你看如何?”
石广川没有理由拒绝,虽然他严重怀疑如瑛郡主与此事脱不了干系,但人家现在一脸诚恳的请来大夫,他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先看看病情才是当务之急。
“全凭郡主安排。”
“好,让他们进来。”
话音刚落,几位大夫鱼贯而入,一一为木琳琅诊了脉。每个人都面露难色,在一起嘀嘀咕咕商量了许久,方才你推我让选出一个代表来。
那代表吞吞吐吐了半天,总算把病情说了一遍。众人琢磨了好一阵,好不容易理解了个大概。意思简单来说就是:木琳琅原本受了极重的内伤,之后没有得到很好的休养,加之心中郁结难开,又受到惊吓,难免不会成为现在这个状态。
石广川抢先道:“那现在怎么办?”
那位代表瞅了瞅如瑛郡主,又翻眼看了看石广川,最后忍不住回头望了望同行的几位大夫,方才支支吾吾道:“公子不必惊慌。像这种情况,稳定心神是关键,在下这就开几服安神醒脑的方子。”
哼,我倒是想不惊慌,看你这般惊慌,我能不慌吗。石广川听说他有办法开出方子,总算暂时定了定心。
那位代表还算较为稳健的走到案几前,洋洋洒洒写了张药方,恭恭敬敬送到如瑛郡主面前。
如瑛郡主也不看,直接交给身边的侍女,吩咐她按方抓药。
趁着她吩咐的空当,石广川忍不住上前瞄了一眼,好家伙,那药方上的字比大医院的西医花体字还难认八倍。纵然他阿川哥在妙手回春堂偷了半年师,依旧是半点也看不出名堂来。
等他回过神来,那侍女已经匆匆而去。石广川本也想跟着去,但又舍不得离开木琳琅,只好作罢。
这时,如瑛郡主道:“石公子,你就好好在此照顾你师父吧。”说完,朝外走去,快跨出房门,好像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没有安排,又回身对屋里两个侍女道:“你们几个也别闲着,把这屋子好好收拾一下,香案烛台的什么的都换成新的,再送些点心果盘来。一切听从石公子安排。”交代完这句,她方才安心离开。
看着她渐渐离去的身影,屋里就有人小声嘀咕起来:“哎呀,真是的,这香炉蜡烛的分明昨儿个才换的,怎么今儿又要换。”
另一个侍女连忙打断她:“喂,你小点声,也不怕贵人听见。现在咱们伺候的郡主,能和县太爷一样吗?”
原先那个只好微微叹气,不再说话,老老实实的端着东西出门。
这两个侍女可能还不知道,石广川最擅长的功夫就是偷听人家说话了,即便这二人声音如蚊子哼一般。
“嗯哼。”他这一声冷哼吓得那位端东西出门的侍女差点把东西直接扔出门外。
二人齐刷刷站定行礼,一副做了亏心事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石公子有什么吩咐。”
其实,石广川也没什么吩咐,但是人家这么说了,不让她们做些什么好像自己吃了亏一样。
“嗯。本公子从小崇尚节俭持家,你们可认同?”突然口出这么一句,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连忙细细回想一下出处。
想那日自己散尽百两现银去讨好妙手回春堂的那几位老不死,好不容易演了出戏,给琳琅妹妹压惊。谁成想一个“好人奖”都没得到,被翻眼也就罢了,还被人家一推手,像树叶一般随风飞下了山。
嗯,现在这个节俭的立意很好,琳琅妹妹定然欢喜,若是一欢喜就睁开双眼,呵呵呵呵,那琳琅妹妹就更离不开我石神医了。
“公子说的是。”
“嗯,既然认同,那你打算把这些东西端什么地方去?”
“回公子,按照郡主的吩咐,奴婢……”她立刻就是说不下去了。按照如瑛那意思,明显就是丢垃圾箱,可人家石大公子分明刚刚才示下要勤俭节约来着。而且现在把郡主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
算了算了,本公子懒得跟你计较。“把你那堆东西拿来我瞧瞧。”
“是。”
那侍女口上虽然答应的爽快,心里却直犯嘀咕:这什么公子,连这些东西都稀罕,该不会是哪个山洼子出来的野人吧?
石广川原本并没打算要来那些东西,但既然立了节俭的意,总不至于雷声大雨点小,一点动作都没有吧,现在提倡废物利用,何况这些东西只用过一日,连废物都算不上,拿来也不算掉价。再说了,以后万一不济,住个山洞,还能用上这大块蜡烛,若是再遇上些许不长眼拦路抢劫的,这香炉灰还能洒他一脸。嗯,好东西。
想归想,真正拿到手的香炉着实让石广川小小失望了一把。里面尽是插香的沙子,至于香灰,提着灯笼估计也只能找到一小撮。好嘛,新香炉……新香炉换个什么劲啊?太矫情了吧。
哎?不对不对,这如瑛郡主今日大家风范十足,一丝矫情的样子也没有啊,连自己把她独自丢下的明白账都丝毫不提,这是出幺蛾子的节奏啊。
想到这,石广川鬼使神差般的把鼻子往香炉上稍稍一凑,不妙,凭他那猫狗不让的鼻子,石广川基本可以断定,木琳琅的昏睡与昨夜的熏香大有关联。
哼,好你个腹黑郡主,弄了根迷香把琳琅妹妹迷倒了,还好意思在这儿请大夫,回头再熬碗迷魂汤,安得什么黑色蜂窝心,又黑,眼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