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水可不怕这些,艺高人胆大,他私下里认为只要不是动枪,或动暗箭,要是面对面地动手打架,或者动刀子、动棍子,这方圆二百里内还难找到他的对手。于是,云水下到了路边的小路沟沟里,准备先下手为强,出手收拾他们。可是,当云水接近那四人和他的车时,听到了四人中的对话:
“哎,栓哥,我刚才看到好像书记往咱们这儿来了,这会儿咋又不见人了呢?”
“就是,我刚才也看见云书记回来了……栓哥,该不会是,云书记误会咱们在这里站着了吧?”
“哎呀!卧槽……别让书记大人逮着咱们暴揍一顿……哎!云书记——”
“别喊了,你们几个小子真差一点让我动手收拾你们!”听着声音,四个小子回头看见云水从路边的小沟里走上来,吓得直吐舌头,再过一会儿可能就会遭到云水的攻击。
“你们四个不去小队里值班,在这干嘛呢?替我看车呢?”
“嘿嘿嘿……我们是二中队五小队的,我是小队长卢栓。我们巡逻到这里,看见您的车子,又望见您在河边抽烟,担心您的安全,所以我就让他们六人继续去巡逻,留下来我们四个保护您……没想到还差一点让您给俺修理了。嘿嘿嘿……”
“不错!我先谢谢你们,够哥们儿!在没弄清楚情况下,我也不会轻易出手的。好,今晚我请客,卢队长去找你的队员巡逻后找个夜市饭店吃点夜宵,抽支烟、喝二两酒,记住,不准喝醉,更不准闹事!”说罢,云水掏出一叠百元钞,足有十来张吧,递给了卢栓。卢栓摆手哪里敢拿?
“拿着!没有别的,用不着多想,就当是好哥们儿的酒钱,不分你我的!”
“那……云书记,不,云哥!我可替哥几个拿去了?”
“去吧!别多喝酒……”
“哎!知道了。”
卢栓他们走后,云水开车回到了村委会。
第二天云水专门去派出所找曹所长想问清楚关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曹所长拿出一叠文档复印件和照片,还有摄像头拍下的一段录像。云水浏览了文档后,观看了录像。
草原上的一个奶牛场的草料场上,关锋仰躺在一大堆干草上,嘴里叼着一支干草棒,两眼茫然地望着天空。草原的天空蓝天白云太阳照应该是很美的,画面里看不到,云水以前见过的。看那神情,此时的关锋心里应该是有恨有痛的。忽然,关锋用力甩掉嘴里叼着的草棒,嘴里背起了诗文:“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这是北朝民歌《敕勒歌》。“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这是《论语》里的一章,云水想起来了,“背得还不错嘛!……这家伙怎么会把这么一诗一文放在一起背出来了呢?二者有直接的联系吗?”云水刚一这么想,就听关锋又大发感慨了:“民歌中所描绘的景色不正是此时老子所在地方的景色吗?而那孔老夫子所说的‘富贵对我来说如浮云’,老子怎么看着这天上的浮云都像是金山、银海呢?一会儿像个帅气的‘土豪’,一会儿像‘高富帅’的小伙儿,忽而都切换成了老子;一会儿像一位俊俏的古装女神,一会儿像一位时髦的大美女,忽而都切换成了老子的爱妻。再抬头遥望,云卷云舒,不久便又飘出一张张百元大钞,叠成一沓,聚成一堆;不久又变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别墅和一片巍峨的楼群展现在老子的眼前;又不久,又变了,天边飘来一小片灰色的云,镶嵌着金边儿,变化、变幻,边走边变,变成了一辆辆劳斯莱斯幻影车、宝马车……哈哈哈……嘛嘛滴!老子怎么看怎么想,在老子的心中,无论怎样的不择手段得来的富贵都不是浮云!富贵就是富贵,是金钱,是美女,是别墅,是豪车,是一掷千金的现实,是豪放狂购的实在……怎么会是浮云呢?古人也是个傻B!还说什么人身上有比金钱和享受更重要的东西,什么能比钱重要?老子只知道哗啦啦的百元大钞数着,那手感那滋味,啧啧!超爽!老子……哼!关……爷!特爱钱……关爷的浮云就是‘富且贵’……无所不为的‘富且贵’……”
这一通的自言自语、自说自解,是关锋无聊也是发泄。或许这样便能让关锋的心里获得片刻的舒服感,只见他迷迷糊糊地闭上了双眼,好似魂儿飘走了……这时画面里走来一个穿着光鲜的蒙古袍的大胡子,似乎有点怒气冲冲地径直走到关锋的身边,解开腰带对着关锋的脸就撒尿。一股水从天而降立即就浇醒了关锋——“哇~呸呸呸……尿骚!谁塔玛这么缺德?搅了老子的美梦……”
“美梦个屁!你小子想美梦,可惜美梦它不想你。你小子又偷懒睡觉……今晚罚你不准吃饭!”那个真正的蒙古汉子提了提裤子,恶狠狠地说。
关锋一下子火了,一跃而起,照着那蒙古汉子的大胡子脸上就是一拳,嘴里骂道:“你塔玛狗日的胡子,你还是不是人?老子没日没夜地干活,这会儿躺下来歇歇,你就撒尿浇老子,看老子不踢爆你老小子的俩蛋子儿……”
两人翻滚踢打一阵子被赶来劝架的人给拉开了。关锋没有明显的伤,那蒙古汉子的左眼睛、鼻子和嘴里都出血了。他抹把脸一看一手的血,又暴跳如雷起来,“你个瘪犊子,手这么黑!马上给我滚犊子……我这里不要你了!”
“好!这是你老小子说的,把工钱给老子结清,老子立马走人!”
其他人都知道这两个人都正在气头上,越说会越顶,便把那蒙古人拉拉推推往住处劝,剩下关锋一个人兀自生气,去踢打那堆草垛。
“嗯?银行卡?谁的?……肯定不是老子的,老子没有!……也不可能是那几个伙伴的,都不是有俩钱的主儿!难道是老胡子的?玛蒂,要是他的,老子得先难为难为他再还给他……”装进兜里又去干活了。关锋直到吃过晚饭去睡觉时,也没有见到那个蒙古人。躺在床上吸着烟又拿出那张银行卡来看,借着灯光他发现卡上面有几个用铅笔写上去的数字,357682,歪歪扭扭,“我累个歪歪!这总不会是密码吧?更傻B的人哪儿都有!看这字写的比老子的菜多了……像小学一年级的水平……嗯?这还有个字呢!‘巴’?……狗胡子,这还就是狗胡子的卡,没错了!明天让他找急眼了再还给他,还他了也要宰他一顿羊肉烧酒……”
第二天吃过早饭,关锋正准备看那蒙古人找银行卡的急躁情绪,谁知那家伙用纱布包住了一只眼,风风火火地拿来一沓子零票子往关锋面前一甩说:“给你!结清了,现在、立即、马上从我眼前消失……”
没得说了,关锋看看那张长满胡子的大黑脸,瞪瞪眼、动动嘴,没说什么便拿钱走人。心想:“这老小子记仇,又无情,那就别怪老子贪财了!”
关锋先去银行试试那卡的数字是不是密码,看看里面有多少钱。一试全对上号了,五十万元。“我哩个歪歪!……取出来,老子也是个有钱人了!”于是,关锋想起了一个他捡到的一个身份证,便用它办了一张银行卡,很顺利地把五十万块钱转账到了那个新开的账户上。兴冲冲又轻飘飘地撒丫子跑回了老家,关锋很得意他那一架打得因祸得福,殊不知他的这一路上的行为都有影像记录。
那个蒙古人叫巴格尔,他的眼睛被关锋一拳打得差点瞎了,视力大降。又找不到了银行卡,调出来摄像头仔细查看,发现是关锋捡走了。便去报了案,公安局顺藤摸瓜便查清了关锋的这一案。
“曹所长,像关锋这样能判几年?”
“两罪并罚,也应该在5年以上吧!”
云水回镇政府继续督促检查他的全镇致富路上的各个环节、工程进度与质量。他是没有想到,他干的这一伟大事业尽管尚未有卓见成效,就已经引起几方面人的不满、妒忌与仇视了。已经动手的夏三与小山子,此时正怒火中烧地密谋着,下定决心要报这初次交锋就惨败的仇恨。夏三让小三子出面保出来那被抓走的七个工人后,立即就翻脸与康健断交了。别看这只是小小的与云水交锋,但一向自视甚高傲的夏三,何曾想过在芝麻小县还有能让他夏三丢面子又赔钱的人或事?与小山子商量对云水实施一个连环计,目标是把云水送进监狱,最低收效也要把云水赶下台,赶出小梅林村和滩口镇。到时候,由小山子去人小梅林村的村长,再找马县长派金玉香到滩口镇当书记或镇长。果然是物以类聚,夏三一边假装是丁伟书记的人,一边已经暗暗地又与马魁林联系上了。所以,正是这个缘故,他夏三敢出手掰掉康健,他以为他此时可以在芝麻小县了称雄了,虽说还盖不过马标,但也足以与之抗衡了。也真是“好人有心,坏人有胆”!此时,金玉香在县政府办公室里正在与马魁林说的话,要是让云水听到了,至少能把眼珠子气鼓出眼眶外面来,至于说掉不掉得下来,那就得看云水听到了部分还是全部的说话内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