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票收上来后,金玉香忙安排人员唱票登记,结果那小秘书拿着票快速地翻看一阵,大声向镇长报告说:“金镇长,不用唱票了,千篇一律,全是在背面另写的云水、严芬芳和严谢辉三人。”
“怎么会这样?……全部作废!选举无效!”金玉香随机就气急败坏地对小梅林村民开始训话,“是谁让你们如此大胆,公然与上级政府对抗?让你们民主选举,只在候选人范围内选举,为什么另行选定,完全抛开指定候选人?这是违纪,违纪知道吗?无组织无纪律无政府主义行为,甚至违犯了国家的选举法。咱们有民主,还要有集中,小梅林村的村委会成员不再经过选举产生,由镇政府指定选派,下面我宣布……哎哎!那两个村民怎么随便离开会场了,快回到人群中去,遵守好会场纪律……”
两位离开人群,往前面走的,哪里是小梅林村的村民呀!那是市里来的两名记者,手里都带着微型隐形录像录音设备呢!原来,早上,县电视台的两位小美女郑可心和刘怡,接到滩口镇高副镇长的一个电话,说是金代理镇长要亲自带队去小梅林村改组村委会,把云水的小梅林村抢走,等于是抢走云水的奋斗成果。于是两人去向局领导申请到小梅林村的选举现场采访,结果被拒绝了。小美女刘怡何样的人?那是美女中的小妖精,古灵精怪,小脑袋瓜非常灵活。“想阻止住一切新闻媒体的报道,小姑奶奶可不答应!”她便马上电话告知了市电视台的记者,这样,没有县里的报道,并不等于说小梅林村里发生的事不能为外面的人所知道。
金玉香继续宣布小山子为小梅林村村委书记,还有主任、会计,等都宣布完了,看看村民们没有任何反应,一个个依旧默不作声地在那里站的站、坐的坐。金玉香不由得在那妖精似的脸上露出了有点儿得意的微笑,正想让已经跟来的小山子等三位新领导登台,忽然先前发言的那位老教师又高举着手要发言了。金玉香看看四周,好像很无奈地点点头同意他的发言。
老教师语气平和地说:“我还是有三个问题要问,第一个问题是,请问镇长大人,我们小梅林村的村委领导都犯下了什么罪过,要把他们全撤换?他们是贪污了,还是受贿了?再不然,做出了村民们都不知道的违法乱纪的事情了?”
“违法倒也没有,贪污行为嘛,也没有查出来。但是,他们不按镇政府的工作部署做,步调不与上级领导,如县委县政府,保持一致。这是不能容忍的,镇党委政府也是不能坐视不管的。”
“那第二个问题是,请问镇长大人,滩口镇有30个村委71个自然村庄,单说村委仍有近十个尚没有完全脱贫。您一个大镇长,平日里日理万机,为什么不去多跑跑贫困村,为他们的发展致富多多出谋划策,而百忙之中偏偏喜欢往我们小梅林村里跑呢?是对我们村的特别关照吗?呵呵呵……说句我老头子不该过问的闲事,是不是您看上了我们的村厂长云水,人长得又帅,又有本事了?不过,我得告诉您,可能您还不知道,云村厂长已经结婚了,女儿都三四岁了。呵呵呵……”
“老东……你说的啥……话?关心每一个村委和每一位村民是我们当领导的职责,扶贫当然是重中之重,但是,像这样的为致富先进村选出真正能带领全村人民奔向更加幸福生活的村委会干部,也是我们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我才亲自来到小梅林村,决不是你说的什么个人感情问题,我们革命干部从来都是把人民的疾苦放在心上的,个人感情、生活是置之度外的。”
“好!革命誓言,铿锵有力,我为您鼓掌。”“啪啪啪……”那老教师带头鼓起掌来,但好大一会儿都是他一个人在鼓,没有第二个人跟随的。鼓罢掌,那老教师又说了第三个问题,“这第三个问题嘛!我想请问镇长大人,要是新一位村委领导不能把小梅林村带领得更好,反而使村民收入降低,又穷了,那这一任新的村委会领导算不算犯法?”
“如果庸政、懒政,又无德无能,损害了人民的利益,阻碍了村民们广阔的致富路……那就是犯罪!”
“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乡亲们,我们都散了吧?”
“别别,不要忙着离开!特别是原来的村委会成员,去村委会把门打开,新老两届领导干部做好交接……”
严芬芳“咯咯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传来,接着就听到了她向金玉香喊道:“金大镇长,账本、工作记录等全在村委会里锁着呢,钥匙全交给云村厂长了,不知道他放在哪儿了!”
“怎么会交给他?”
“他是村长,不交给他交给谁?”
“他去滩头镇里上班了,快去人看看能不能把钥匙放在火机厂里……”
“镇长,这可没有人敢去看!人家火机厂与村委会已经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了,厂址也是人家出钱租下几十年的了……再说了,进火机厂那得看啥人办啥事,不然的话,不说保安不让你进,就是那院子里跑着的狼狗也不会答应你随便进去的。”
“哼!还敢养狼狗……这个云水……我就不信少了张屠户就得吃带毛的猪肉?没有他云水送来钥匙,今天就打不开小梅林村委的门了……”
金玉香怒气冲冲地拨着电话,打通后大声说:“曹所长,你派人来,带上工具,要撬门剪锁……嗯,快点!”收了电话,金玉香好像胆气陡然间壮了起来,挺挺胸,巨峰险些耸入云霄,再“咔咔咔”地背着手走几步,大声说道:“你们拒不接纳新村委会领导,阻止他们投入工作,这是要负法律责任的,一会儿派出所的同志来了,就要依法剪锁撬门……”
“为什么?我们有犯法的吗?不犯法不犯罪,公安也没有权力去破门而入人家的房间呀!”小梅林村的村民一听金玉香的话立即就激动起来,决不答应了,呼啦一下子围住了金玉香等人,村民们虽然并没有人有过激行为的表现,但局面也有些怕人。高副镇长赶紧高喊:“乡亲们克制克制啊!请安静一下听我说,金镇长并不是说大家,小梅林村的所有人中有谁犯法了,没有这么说,也没有这么回事,找公安同志来是为了打开村委会的门嘛!”
“想开门去找云村厂长拿钥匙不就行了吗?刚才严主任不是说的很清楚了吗?为什么动用政府的武装公安人员?这是对小民百姓的明目张胆的恫吓与威胁!”说话的还是那个提出六个问题的老教师。金玉香冷若冰霜的俏脸上此时盯着那位老教师,突然露出了鬼魅般的微笑。就此微笑着摆摆嫩白的小手说:“来来,那位老人家,来这里我跟您谈谈!”她一直微笑着,老教师冷寒着脸,一副严肃神态走过去,两人一走到一起,就见金玉香那高挑的个子比老教师还高出半个头,稍稍弯下腰对着老教师说了几句什么,她还是微笑着如鬼魅,老教师还是寒着脸似很严肃,但是,听了金玉香的那几句话后,老教师突然想跳起来,却旋即“呵呵呵……”地笑了起来,而金玉香反而严肃并冰冷起来。老教师笑过后,向人群走近了一些,大声说:“金镇长刚才说我是老不死的,还说我在跟她镇长作对,就是跟政府作对,她能把我送进监狱去,并让我老死在牢房里。呵呵呵……”
这是一场绝对化的故伎重演,金玉香想低声辱骂老教师,引起老教师的勃然大怒,然后做出过激之事,比如对骂,或者追打女领导。这样,金玉香就可以大喊:“领导亲自找你个别做工作,苦口婆心,你却不识大体,公然辱骂领导,还企图攻击,并威胁到了女领导的人身安全!”随机就会命令公安机关绳之以法,至少投进拘留所。当市电视台记者把这一场景镜头放给郑可心看时,郑可心当时就拍案说道:“这绝对是一场故技重演的卑鄙伎俩!两年前一个抓基建的女副乡长,就是用这种办法把一个因嫌赔偿款少而拒绝拆迁的老头拘留起来的。”
时间不长,三个民警同志提着一个工具箱从警车里下来,金玉香真的马上指着那老教师说:“把他抓起来!他在这里寻衅滋事,挑唆村民对抗上级政府……”
三个民警同志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金镇长……不是说让我们来开门的吗?这会儿怎么……要抓抓人……”
金玉香刚想再说什么,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滩口镇新任书记打来的,有点气急败坏又声嘶力竭地吼叫道:“金镇长,你是怎么帮村民们销售农产品的?拉回的拉回,廉价的廉价,镇政府里现在都快被村民和农产品给挤爆了……你的办公室里,还有我的办公室里,现在都挤满了猪羊,也拉满了屎尿……”
“啊——”金玉香手一摆把手机甩出去一个抛物线,头一歪身体软绵绵地瘫坐在了地上,然后倒卧下去,美女就是美女,连这昏厥也轻飘飘地透着那么些的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