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蚕鸩羽,炎火门的密药,只有其内门弟子,才有可能知道该种毒药的配方。这么说来,这马文石,倒是很有可能和炎火门有些关系了。
白昀常年办案在外,对武林门派了解颇深,也有不少江湖朋友。这零零总总的线索加在一起,倒是让他想起了一个人来。
他想了想,提笔写了一封信,然后招来了暗卫。
“快马加鞭,把这封信送到炎火门副门主庞清歌手里。”
做完这一切的白昀并没有停歇,他紧随马文石之后,来到了这镇南王府。
镇南王陆明轩有一正室和一侧室。传言镇南王与王妃常曼玉的感情深厚,曾许下诺言此生不再纳妾。可后来,终是因为常曼玉多年无出,才顶不住压力娶了秦湘进门,没两年,果然,秦湘的肚皮便有了动静。
十月怀胎之后,她生下了一个儿子。
陆明轩老来得子,自然对儿子十分宠爱,可也不愿意亏待了发妻,便商量着想将秦湘的儿子过继到常曼玉的膝下。
然而,这过继还没过,儿子便先丢了。
这件事在京城掀起了轩然大波,皇上责令白昀七日内找出凶手,转眼,便已是第四天。
“还是没有曦儿的下落么?”陆明轩坐在主位,握着茶盏的手指发白,向来威严有加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心力交瘁的疲惫。
白昀的能力,他看在眼里,可这么多天都找不回他的麟儿,他的心里,多少都会有些埋怨。
白昀坐在轮椅上,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淡然,哪怕是在镇南王面前也未显得恭敬谦卑。他道:“王爷且宽心,下官已有了凶手的线索。”
“当真?”陆明轩眼里倏然一亮,“那曦儿?”
白昀却是摇头,道:“还不曾找到,但,想必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陆明轩眼里的惊喜消退了下去,五官重新变得冷硬。他默了默,把茶盏放了下去,沉声道:“白昀,你要知道,他只不过是个刚出世几个月的婴孩,还那么脆弱!如果丢的是个成年人,本王尚不会这么逼你,可那是个没有一点自保能力的孩子啊!如果曦儿出了什么意外,你负得起这个责任吗?”
白昀紧抿的唇有些苍白,他微微颔首,道:“王爷放心,下官自当尽力。若真找不回世子,下官甘愿以死谢罪。”
陆明轩盯着他的目光终于松了松,不知是叹息还是失望,他面露疲惫地挥了挥手,道:“既如此,你便专心查案吧。毕竟七日……剩的也不多了。”
白昀看出了他的送客之意,却并没有走,略略沉思便开了口:“实不相瞒,下官本次便专为查案而来。”在陆明轩疑惑的眼神中,他解释道,“下官得到的消息中,这马家戏班,很有些问题。”
“哦?你说那戏班子?”陆明轩眯起了眼。
白昀颔首,道:“确实,王爷不觉得奇怪吗?府里没有人请,他们却自己找上门来。”
而且还提出了那么古怪的法子,什么取生母一碗心头血来作引,摆阵作法……这明摆着,就是为了故弄玄虚,掩人耳目。
陆明轩皱了皱眉:“也许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他说到一半自己先顿住了,他想起秦湘那里的情形,那个女人明显不想配合取血。
这么说来,断然不是秦湘所为。
他先前被马文石所提出来的法子所动,竟然忘记了这一茬,那么问题就来了,到底是谁请他们进的府?
可即便有疑,陆明轩还是不想放弃这个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道:“不管怎样,眼前有了我儿的消息,本王就不能坐视不理,摆阵还是让他们摆,要是找不回曦儿,本王一定不放过他们!”
话说到了这份上,想来秦湘的这碗血,是一定要取了。
她一整天都被软禁在自己的院子里,哭闹不断,可终究还是在天黑之前,被送到了王府的暗室中。
这暗室,原本是为了府中犯错的下人准备的,距离刑房极近,若不是马文石要求在无人打扰,够静、够安全、够宽敞、够封闭的地方布阵,也不会用到这个地方。
而马文石,便带着他的那几个一同布阵的“道友”,进了暗室之中。若是苏瑜看见,便一定会认出来,这其中的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在酒楼里遇到的那胖瘦两兄弟。
她跟着陆安旸潜入了镇南王府之中,而白昀,却光明正大地住进了厢房。
贴身伺候的东桦推着轮椅,似有些欲言又止。
东桦和西枫是一对孪生兄弟,长得极像,很小时就留在白昀身边伺候了。西枫擅易容,东桦擅机关;西枫性子活泼,东桦相对沉闷,各有千秋。
白昀看出了他的纠结,问:“怎么?”
东桦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主子,您说马文石……此举为何意?”
他问的简洁,白昀却知道他的意思。
如今他们所查到的线索皆指向马家戏班,也就是说,小世子很可能就在他的手里。
人就在他手里,他能不找到么?
至于他要摆的那个阵,很可能只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可……他自己拐走的孩子,难道是良心发现想要送回来了?
这么一讲,似乎也讲不通。
白昀靠在轮椅上,微阖着眼想了一阵,没有回答东桦的话,却道:“他想要秦湘一碗血……这两人,也许是有什么过节。”
东桦一震,似有所悟:“主子,派人盯着秦湘?”
“不必,今晚再看不迟。”白昀缓缓摇了摇头,道,“另外,去通知战王,戏班子现在就在镇南王府,想必,他很乐意来探探底细。”
班主马文石不在,这确实是一个极佳的机会,可他没有想到的是,陆安旸根本就无需他通知,因为他此时,便已经身在镇南王府之中了。
而他带着苏瑜,也确实往戏班子所住的院子走了过去。
夜色浓重,镇南王府的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安详宁和。可无形之中,却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似扼住了一些人的咽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