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东北方向的暗室里，六名江湖汉子围着面色惨白的秦湘，神色诡异。

秦湘一直哭闹个不停，待下人一走，她便立刻叫了起来：“马文石，你究竟想怎样？”

“我想怎样？”马文石笑了笑，眼底却是冷的，“我哪里敢怎样，您是镇南王的侧妃，而我只是个平民。”

“你知道就好！”秦湘挺了挺胸，试图拿出一点气势来，“你要是敢动本宫，本宫一定砍了你的头！”

“侧妃娘娘要让王爷来砍我的头么？”马文石走到她的面前，蹲下来和她平视，“那真是可惜了，不巧是王爷授命我这么做的呢。”

秦湘到底也不过是个女子，对上他眼底诡谲的光芒便先乱了阵脚。她往后退了两步，缩着身子，语调不稳道：“你……你想做什么……我告诉你，你不能动我，你就是个骗子，我要向王爷告发你！”

“告发我什么？”马文石凑近了她，手放肆地抚在了她的脸上，动作似情人般温柔，语气却透着腊月的寒冷和森然，“告发我换了……”

“你闭嘴！”秦湘惊恐地大叫，“你答应我的，这是交易，这是交易！你忘记你有什么把柄落在我手上了？你现在想威胁我吗？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威胁我，我就把你的事都说出去，都……呃……”

她话没说完，喉咙倏然被人掐住，只剩下一个发了一半的音卡在嗓子里，活像一只被人捏住了脖子的青蛙。

见马文石目露杀意，而秦湘已经翻了白眼，章立早才上前劝道：“老三，悠着点，这么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可别说弄死就弄死了。”

这章立早正是苏瑜先前在酒楼里见过的瘦子，他和那胖子系同门师兄弟，名字颇有意思，一个叫章立早，一个叫张弓长。

张弓长听瘦子这么说，也凑了上来，一双眼睛已经黏在了秦湘的身上：“这就是你说的小美人吧？啧啧，这嫩的，要是能玩上一把，真是死了也甘心了！”

马文石这才哼了一声，把秦湘扔在了地上，对那五名汉子道：“兄弟们，就是这娘们往咱们身上泼的脏水，害得哥几个被大理寺的那群狗崽子撵得东躲西藏的。今日这娘们落在咱们手上，倒要叫她看看咱们兄弟也不是好惹的！”

龚厉在他们中年纪最大，也最谨慎，想了想道：“听说今日白昀来了王府，这么做真没问题么？”

“老大，你也太小心了，”胖子笑道，“不过是个死残废，怕他做甚？任他也翻不出什么浪来。”

“就是，”另一名油头粉面的小白脸道，“今日能爽一把，就算立刻要我死也值了！”

秦湘在那里咳了半晌才缓过气来，听那几人言语，终于明白了些许，一张俏脸顿时粉白粉白，恨不得就地晕过去！

可惜她一个女人，如何是那几个大男人的对手，很快就被那一群如狼的汉子围了起来，惨叫声响彻了整个暗室。

暗室密闭效果极好，侍卫又撤的远，谁也不知道这暗室里究竟发生了什么，唯有秦湘，在彻夜的沉沉浮浮中不知昏迷了几次，满身伤痕，奄奄一息。

……

且说苏瑜那边，陆安旸带着她没费多少力气就摸到了戏班子的住处，是个还算别致的院子，看来陆明轩倒是没亏待他们。

陆安旸带着苏瑜伏在树上，随手折了一根树枝，击在了门上。

这细微的动静立刻引起了房中人的警惕。一个侏儒打开房门，手提着两柄朴刀走了出来。

苏瑜看得仔细，这侏儒，分明就是表演结束后拿铜盆讨要赏金的那一个。

没想到他也会武功。

可他这点本事在陆安旸眼里，便什么都不是。

他摘下了一片绿叶。

细腻的叶脉纹理贴在指尖，柔软而单薄，不论是对谁来讲，都不可能成为一样武器，可陆安旸，却拿着这片叶子出手了。

磅礴的内力从指尖流泻而出，灌注到了这片绿叶之上，仿佛顺着它的脉络一直渗透进它的每一个细胞。就如同暗夜里划过的一道流星，叶片在夜色的掩盖之下成了一枚利器，转眼间，那名侏儒便倒了下去。

“死了？”苏瑜一愣，她没料到陆安旸出手竟然会如此狠辣。

可谁知陆安旸却像看傻子似的看了她一眼，道：“没死，昏过去了而已。”

他率先迈步走进了院中。

马文石不在，侏儒又昏死在院中，剩下的都是些缺腿断胳膊的伤残人士。苏瑜很快把他们聚集在了前厅，不出意外地见到了那个无臂的少女和双臂如蛇的魁梧男子。

还有一个无耳断舌的人，一个脖颈断裂头耷拉在胸前的人和一个没了下肢的人。

看看都觉得可怜。

她正皱着眉，便见陆安旸竟亲自走上前，给他们检查了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苏瑜似能感觉到，他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她终于忍不住开口了，问道：“王爷，他们的伤残……如何？”

陆安旸抬头看了他一眼，低沉的声音缓缓道：“非先天所致。”

苏瑜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原本的猜测得到了验证，却足以让她手脚冰冷，血液逆流！

这要多残忍，才能干得出这样的事！

陆安旸闭了闭眼，向来情绪不露于外的他，此刻也忍不住握紧了拳头。他低缓的声音似压抑着愤怒，指着其中一名残障者道：“她，手臂断口整齐，是被人生生砍下了双臂；他，双臂骨骼寸寸打断，故软似蛇骨；他，双耳撕裂，舌被剪断；她，极幼时被折断颈骨，任其愈合，错位生长……”他缓缓闭了闭眼，声音染着一丝悲恸，“不仅如此，他们体内的毒，早已让他们失去了人性，变成任人摆弄的傀儡……如果可以，还是杀了他们，也算是解脱。”

苏瑜的眼中也浸上了一抹震惊。她沉默了半晌，叹道：“还是……先送他们出府吧，我去禀报白大人，证据已足，可以抓捕了。”

马文石……

不管世子在不在他手里，他都死罪难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