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道人和秦林?”
“不错,清风道人在出家前娶了范峰的姐姐,是范峰的姐夫,他自然知道范峰所犯下的罪行。但毕竟是亲戚,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范峰罪行暴露,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杀死真正的欧阳极光。”
所有人面面相觑,仿佛听到了一个完全没有任何依据的玄幻故事。
“你的意思是……”姬少典咽了口唾沫,“真正的欧阳极光没有死?”
“当然没有死。”姬远玄转向莫然。
“莫大夫,你说你走进书房的时候看到清风道长怒气未消,似乎是要杀人对吗?”
莫然小心翼翼的点点头:“是的,我感觉他要杀欧阳老先生。”
姬远玄嗯了一声:“那个时候,坐在书房里的范峰还顶着欧阳极光的身份,所以莫大夫自然就以为清风道长要杀的人是范峰。可清风道长是范峰的姐夫,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范峰真实身份的人,对于他来说,范峰既是自己的小舅子,也是一棵摇钱树,他怎么会杀他呢?那么,他在书房要杀的人究竟是谁呢?”
姬少典回过神来:“只有真正的欧阳极光了。”
姬远玄点点头:“没错,清风道长要杀的其实就是真正的欧阳极光,也就是说,真正的欧阳极光当时就在书房里。”
“这……”姬少典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所有人的脸色都不是很漂亮。
“欧阳极光一天不死,”姬远玄继续说,“对范峰来说就是一个致命的威胁。可惜这个人太贪,如果一早就把欧阳极光杀掉,就算是神仙也不可能揭穿他的阴谋。可是他舍不得啊,欧阳极光一肚子的学问,这些学问可都是当今心理学界的瑰宝,不把这些东西全都榨出来,他怎么舍得杀欧阳极光呢?于是他便在书房里打造了一间密室,把欧阳极光秘密囚禁在这里,从他身上榨取研究成果,好让自己出人头地。范峰每每在书房的时候不让任何人进入,就是为了防止密室暴露出去。”
梁伯慢慢点点头:“现在我明白了,难怪我向欧阳极光咨询天芒教的事,他会说他从来都没有研究过呢。原来竟是一个假的,真是可笑啊。”
姬远玄冷冷道:“是啊,有些事,还真的就是这么的可笑。”
姬少典问:“还是那个问题,秦林为什么要破坏尸体?”
“因为他要为真正的欧阳极光报仇。”
“报……报仇?”
姬远玄走到秦林推着的轮椅上的老人的面前,深深一躬,说:“老前辈,能不能让晚辈把您身上的毯子揭开?”
秦林脸色一变,大喝:“姬远玄,你别太过分,范峰的尸体是我破坏的,和爷爷没关系。”
“算了。”老人突然说了一声,声音沙哑,虽然有气无力却异常的坚决。
老人枯瘦的胳膊一扬,盖在身上的毯子掉在了地上。
所有的人全都大吃一惊,女士们已经捂着嘴把头别到了一边,不忍再看。
梁伯低吼了一声,就要往前走,却被身边的林紫薇一把拉住。
这一切,自然没能逃过姬远玄的眼睛。
轮椅上的老人残缺不全,左臂齐肩而断,左腿齐股而断。右腿只剩半截,膝盖以下空空如也,只剩一根白花花的骨头露在外面。
姬远玄深吸一口气,对着老人再次一躬,说:“欧阳老先生,受苦了。”
沉默,万籁俱寂般的沉默。
姬远玄的话如同惊雷,但这个雷却没有被打响。
残疾老人就是真正的欧阳极光,这个生不如死行尸走肉一般的老人才是真正的欧阳极光!
为了从欧阳极光嘴里得到更多的研究成果,范峰不断地用酷刑折磨着欧阳极光,还利用写作间的机关把他的胳膊大腿硬生生扯了下来,让他受尽了地狱般的折磨。
1985年,三十年前的一个冬天,晋西北苍茫的大地上已经布满了皑皑白雪。这里是黄土高原,土质松软且缺乏养分,最主要的农作物是土豆和高粱。
时值腊月,老乡们已经屯好了窝冬的粮食,纷纷躲进了窑洞里。窑洞冬暖夏凉,是一个居住的好地方。
荒原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大风卷起的雪雾。三晋大地的狂风是出了名的狠,所以这里的雪雾和沙暴也是出了名的厉害。
又一阵狂风过去,雪雾也跟着慢慢散了。原本空无一人的雪原上,竟然出现了一个孤独的身影。
他很孤独,尤其是在这片孤独的原野上,孤独的他就显得更加的孤独了。
他很瘦,但是并不弱,他很高,但每一步都走得很稳,雪原上留下了他扎实的脚印。
他穿着昂贵的皮袍,可惜已经破烂不堪。风帽下是一张沧桑的脸,很意外的,他竟然是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
他是一位学者,著名天海大学的教授。
他走过了整片雪原,身上的干粮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渴了无所谓,吃两把雪就解决问题了。可不吃东西就要命了,在这冰天雪地里如果不及时储存热量,不用半个小时他就会被活活冻死。
好在他的运气不错,透过雪原刺眼的阳光,他看到了不远处的窑洞。有窑洞就意味着有人,他已经看到了袅袅炊烟。
晋人多好客,所以他走进窑洞的时候,热乎乎的棒子面粥已经端在了他的面前。
主人是一对中年夫妇,带着四个孩子,看着都是老实巴交的乡下人。男人坐在他的对面,见他吃得香,开心的笑了起来,露出了两排黄黄的大牙。
“客人,味道咋样?”男人问。
“没喝过这么香的粥。”他放下碗抹抹嘴。
“乡下东西糙得很,拉嗓子,客别见怪。”女人在一边说。
“如果怕拉嗓子,就不走这么远的路了。”他说。
“痛快的很,二娃子,再给客端一碗。”男人一拍大腿。
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端着碗送到了他的面前,他接过碗,边吹着热气边喝了起来。
两碗棒子面粥下肚,他脸上出现了些许红晕,女人这时候捧上了自家酿的白酒,已经热的滚烫。他也不客气,端起来一口一口喝了个碗底朝天。
“能吃能喝,看也不是个娇贵人,哈哈哈。”男人大笑了起来。
他打了两个喷嚏,脸已经通红,说:“我是南方人,本来是喝不了这么烈的酒的,可实在是太冷,喝点真暖和。”
女人笑着点点头,又把他面前的大酒碗填满了。
他又喝了两口,打了个嗝,问:“你们日子过得还好吗?”
“还行,”男人笑呵呵的说,“吃喝不是问题,只是这几个孩子养着费劲。咱这穷啊,看得出来,客人您是大城市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