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是慕舞的错。如果这孩子死了,慕舞愿意一命尝一命!”
“你说的倒是轻松!”
骊千歌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罢了,现在还不是说这话的时候。大夫,请你尽力给这孩子医治,需要什么珍奇药材你尽管开口。”
小郎中没再多说,拿出银针为那孩子施针,还开了药方。
“二小姐,今晚对这孩子来说十分重要,我决定守在这一晚,若是明早这孩子的烧能褪去,那便能活了。”
“那便辛苦大夫了,慕舞,你和彦儿去把旁边的客房收拾出来。”
“不必了,我守在这屋子里就好,今晚便这样应付吧!”
骊千歌微微一愣,“既然如此,那便麻烦了。慕舞,你没能照顾好这孩子,一并留下守夜吧。”
“是,慕舞遵命。”
骊千歌很快便离开了,她身上的衣服都被那孩子的汗水浸湿了,身上难受的很,便叫彦儿准备了热水,打算好好清洗一番,睡个好觉。
这一夜过得有些漫长,骊千歌睡得倒是颇为香甜,可慕舞却站在门口守一夜。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傻?进屋坐着等不也是一样吗?”
绯雯忍不住吐槽了她几句,便赶着她去休息。慕舞见那孩子的烧已经退了,脸上总算有了些血色,便放心了不少,被绯雯推着去休息了。
绯雯转头去看那小郎中,发现人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她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奇怪,可哪里奇怪她一时又说不出。
杀手的天性让她总是很难去信任一个人,这小郎中在骊千歌最需要人手的时候出现,经过今晚之事恐怕会赢得主子很大的信任,可他真的值得信任吗?
“绯雯,你在干什么?”
骊千歌一早便开看望那孩子,一进门便看见绯雯站在小郎中旁边,周身满是寒意。她担心出了什么事,急忙开口询问。
“主子,你来了……我没干什么,只是想和这小郎中轮班,他也该休息了。”
“既然睡着了,便让他再睡一会儿。那孩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慕舞说她已经不发烧了,估计今天就会苏醒。”
“那边好。长公主昨天和我约定的事你也要放在心上,替我去做些准备吧,我来照顾着孩子。”
绯雯被骊千歌遣走,她见那小郎中还在熟睡,便在床边坐定,用手帕擦掉了那孩子额上的汗水。
“好孩子,别怕,出了汗这病就有的治了。别怕,别怕……”
骊千歌轻轻拍着那孩子的胸口,想让她睡得安稳一些。她心里忽然冒出些奇怪的想法,或许这个孩子是老天爷给她的补偿。老天爷夺走了她的蔻儿,又让她莫名其妙地重生,或许这孩子也是这奇迹中的一环。
“丫头,你是我的蔻儿吗?你是吗?”
前世的记忆便随着这一声声的蔻儿席卷而来,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她想念蔻儿软软的小手,想念那孩子的笑声,想念抱着她入眠时的感觉。可这一切都不复存在了。
一滴泪从骊千歌的脸上滑落,掉在了那孩子的眼睑上。她拿起手帕擦掉泪水,可心里的泪水却无论如何都擦不干净。
“哎!你们这是干什么?”
院里忽然传来了一阵喧闹声,骊千歌猛地坐起来,不小心把一旁的椅子带翻了。
小郎中被这声音吵醒,迷迷糊糊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骊千歌暗叫不好,急忙对他说道,“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出声,看着这孩子,千万不能被外面的人发现,知道了吗?”
那小郎中揉着眼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也能从骊千歌的脸色上感觉到这事情的严重性。
“我知道了,若是有人进来,我便带着这孩子躲在床后。”
“若是真有人进来,你躲也是没用的,到时候便把事情撇干净,干净出府吧!”
闯入玉树阁的不是别人,正是昨夜与骊千歌起了冲突的苏氏,只不过今天站在她旁边的还有骊千歌的父亲,骊真。
骊千歌猜到她会借机报复,只不过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以至于那孩子和小郎中都被困在了院中。若是苏氏和骊真发现了那孩子,那才当真是不太妙。
“爹爹,母亲,这么早你们怎么就赶过来了?”
骊千歌在脸上堆笑,恭敬地对两人弯腰行礼。
“骊千歌,你这大礼我可受不住,在你心里哪有我这个母亲?”
“母亲说笑了,千歌对您一向是尊重爱戴,不曾有过僭越啊!”
“你还不承认?昨夜有那么多下人都在场,亲眼看见你把我推到在地,害得我腰部扭伤,到现在都直不起腰来,你还敢狡辩?”
骊千歌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母亲,您真是说笑了,千歌一介女流,手不提,腰不能扛,身子骨又一向单薄,你既然说那屋里有那么多的下人,我哪里来的本事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推到您呢?”
骊千歌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又十分在理,骊真一时竟不知是谁在说谎,便沉默着继续看戏。
“你的意思是我在污蔑你不成?”
“千歌不是此意。”骊千歌转头看向骊真。“爹爹,昨夜我确实和母亲起了点冲突,可那只不过是误会。母亲不听千歌解释,上来便要惩罚千歌,千歌只是为了自保才抓住了母亲的手腕。至于母亲腰上的伤乃是母亲自己没有站稳,跌在地上所致。”
“怜儿,千歌所说的可是实情?”
“老爷,她说我误会了她,可昨日她漏夜不归乃是实情啊!一个尚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竟然在外面鬼混到深夜,这成何体统?我只是想教训她几句她便顶撞于我,老爷,你可要明辨是非,好好教训这不识体统的丫头!”
骊千歌微微皱眉,这事情发生的时机实在是不好。
她和长公主刚刚达成了共识,此事万不可张扬。那孩子和郎中才躲在客房,她又不能和苏氏一直僵持……到底该如何呢?
“千歌,你跪下!”
骊真忽然开口,对着骊千歌怒目而视。她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没说什么,理了理裙摆便跪了下去。
“你可知错?”
“爹爹,千歌究竟何错之有?祖母答应了我,许我随意出入相府,不用受到拘束。昨日我只是去与一些宦官家的小姐们喝茶聊天,一时尽兴便忘了时间。千歌行为端正,毫无越礼之处。”
“毫无越礼之处?你漏夜不归在先,顶撞主母在后,现在又巧言狡辩,千歌,我看你根本就毫无后悔之意!”
骊千歌听完沉默了半晌,忽而又笑了起来。
“你这丫头笑什么?难道你爹爹说的话你也不听吗?”
苏氏尖着嗓子追问她,谁知骊千歌并不理睬,反倒笑得更欢。
“够了!你莫不是疯了不成?”
骊真对着她怒目而视,耐心已经消耗殆尽。
“爹爹,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您若是想替母亲出口气,那边直接动手便是,何必在此和我多费口舌?反倒让这围观的下人们看了笑话!”
骊真皱起眉头,压低声音说道,“你以为我不敢动手吗?”
“敢,您可是大常国的丞相,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
李振个说话的语气里满是讽刺意味,骊真额上的青筋暴起,下一刻便挥起手来,一巴掌打在了骊千歌的脸上。
啪的一声响起,干脆利落。
骊千歌并不觉得疼,只是右边的脸颊已经彻底麻木了。她没有掩饰自己眼中的恨意,跪在地上对着骊真怒目而视。
骊真许是被骊千歌眼里的倔强刺痛,大袖一挥,便又是两个巴掌落下。
慕舞看不下去了,想上前教训这是非不分的老头子,却又被绯雯制止。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千歌无话可说,您是我的爹爹,要打要罚我都只能忍着。”
“好,好,真是我的好女儿,你既然认罚,那我便成全你!今个儿,你便跪在这玉树阁里思过吧!”
骊真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在骊千歌看来他更像是落荒而逃。
苏氏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见骊真走远了,反手便又是两个巴掌。骊千歌的牙齿碰到了舌头,鲜血顺着嘴角便流淌下来。
“骊千歌,你看到了吗?在这相府之中你本就没有什么地位,那便不要忤逆于我,你若是肯乖乖听话,我可以再让你过上几年好日子。可你若是冥顽不灵,那就不要怪我心狠了!”
苏氏说完,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骊千歌费力的抬起头,擦干了嘴角留下的鲜血。
“母亲,您说的话千歌记住了,这一辈子都绝不敢忘!”
苏氏冷哼一声,揉了揉自己的手腕,“罢了,我今日便不与你这个黄毛丫头为难了,好好跪着吧!”
苏氏带着一行人离开了,院子里忽然便安静下来。
慕舞飞奔过去,想扶起自己的主子,可被骊千歌一把推开。
“放手,你没听见那骊真说什么吗?他要我今日跪着思过,那我跪着便是!”
“主子!你何必这样受人欺凌折磨呢?有我和绯雯在,他们不能拿你如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