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歌,你不要在意他们说的话,这些官家小姐们平日最爱的就是在人背后嚼舌根,我都习惯了!”
“清婉,你不用为我担心,我受得住。”
饶清婉点了点头,转而又问道,“你今天怎么没穿那条裙子啊?这件白色长裙虽然素雅,但是有点太简单了,不够隆重啊。”
骊千歌微微挑眉,莞尔一笑,“无妨,今日我是陪你来的,主角自然是你,我只要见见世面,凑凑热闹便好。”
饶清婉没再说什么,带着骊千歌走到了宾客座位的第三排。
“就坐这儿吧,这里视野好,一会儿还有歌舞表演呢!”
骊千歌跟着落座,淡淡说道,“好,那我们便坐等看好戏吧!”
骊千歌和饶清婉并排而坐,等着宴席开始。桌上摆的虽不是什么大鱼大肉,却样样是罕见的珍品,寻常人可能见都没有见过。
红燕、飞龙、鱼骨、银耳、花菇还有许多珍馐,荤素搭配得当,装盘也颇为精致。
期间也有很多小姐公子来和饶清婉打招呼,可这位青岚郡主都只是淡淡点头,似乎没什么跟人寒暄的兴趣。
骊千歌看着那些本想借着饶清婉好好巴结长公主的人,一个个吃瘪一般夹着尾巴离开,竟也觉得十分有趣。
等待的时间似乎有些漫长,就在饶清婉忍不住抱怨的时候,正主终于出现了。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骊千歌和饶清婉跟着众人行礼,随后等着李戈落座。参加宴会的人坐成了六排,大家都面对着舞台而坐。骊千歌和饶清婉坐在第三排的右侧,和李戈的距离其实很近。
她没有抬头看他,深深垂着脑袋,之后才用余光从李戈身后打量了他一眼。
坐在李戈左手边的正是她的好姐姐,骊梦虞。
金丝凤袍,仪态大方,端的是母仪天下的样子。
前世的种种纷至沓来,她不过几月没见这个女人,却恍若隔世一般。骊千歌犹记得她一脚踏在自己脸上之时,痛楚和羞辱席卷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撕碎的感觉。还有她的蔻儿,她的宝贝,她甚至没能再临死之前再见蔻儿一面。
骊千歌总是想不通,那个女人究竟为何如此痛恨自己,不惜想出这样的方法杀人诛心,丝毫没有手软。
她是她打从心底里信任爱戴的长姐啊!
“千歌,可以动筷了,你赶紧吃点吧。”
饶清婉开始往她的食碟里夹菜,总算是打断了骊千歌的回忆。
骊千歌看着自己食碟的东西,原来是她前世最爱的酒醉鱼骨,如今重生一回,自己的口味倒是依旧没变。
骊千歌用筷子挑了挑,便小口吃了起来。清婉见她吃得很香,心情也跟着大好。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骊千歌觉得腹内发胀,便算是已经吃好了。她抬头扫了一眼,却意外看见了徒千晟。
紫金蟒袍,龙纹玉带,他坐在李戈的右手边,和李戈推杯换盏,倒是像亲兄弟一般。
正当骊千歌想得入神之时,徒千晟突然回头,目光正和骊千歌对在了一起。他看着她展眉一笑,落在别人眼里是风姿卓越,落在骊千歌眼里便是登徒子又在耍流氓。
徒千晟的笑里似乎有些别的意味,他拿起折扇,不经意地拍在自己的肩膀上,一下一下,拍的骊千歌心烦意乱。
“千歌,你在看什么呢?”
饶清婉顺着骊千歌的眼神看去,便看见了谦王徒千晟。
“你认识谦王爷?”
“只是见过一面,并不熟识。”
“可惜了,据说谦王爷是个很有趣的人,书画一绝又见多识广,还有啊……”
饶清婉贴近骊千歌的耳朵,小声说道,“我听军中的老将说,谦王爷曾带兵上过战场。”
“什么?”
“是啊,你是不是也不敢相信?那老将说当今圣上刚刚登基的时候,邻国趁着大常国动乱举兵来犯,当时谦王爷还不是亲王,他主动请缨出战,在边关就把敌军大败,十万大军啊,愣是连韶关都没过。”
骊千歌相信徒千晟有这样的本事,只是没想到他也会有那颗精忠报国的心。
“自从那场大战之后,韶关便传着关于谦王爷的传说,说他一人可抵千军万马,是大常国的战神。不过后来他竟然安心做起了闲散王爷,再也没有上过战场……这实在是让人匪夷所思嘛。”
骊千歌莞尔一笑,打趣着说道,“清婉,你怎么对谦王爷这么好奇?难道是……芳心暗许?”
“瞎说什么呢!”
饶清婉顿时红了脸,“别拿我开玩笑了,你看你看,歌舞开始了!”
骊千歌也被这悦耳的韵律吸引了眼球,她向舞台上的乐坊,见六名穿着琉璃色长裙的乐手坐在高台之上,白纱覆面,很是神秘。那曲韵悠扬婉转,也颇具异域风情。
骊千歌听了片刻,便在心里冷哼一声。
编排曲目的人倒也是有心了,竟然懂得投其所好。
前世骊千歌跟在李戈身边数年,对他的喜好再清楚不过。他表面上是个勤于朝政的明君,可暗地里却喜欢搜罗异域美女,李戈有一支精心搜罗的舞姬,各个都是妩媚动人的异域美女。
“这曲子真好听,好像是胡曲呢!”
骊千歌笑了笑,转而又说道,“清婉,这里人太多了,我想去外面透透气。”
“啊?这么精彩的表演你都不看了?”
“我马上便回,绯雯陪着我便好。”
“那也好,有绯雯陪着你,我便放心了。你可不要走远,这皇宫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很容易迷路的。”
“我记下了。”
饶清婉又嘱咐了两句,骊千歌耐心听完便带着绯雯离席了。
从始至终,李戈和骊梦虞都不曾注意过自己的存在,这样也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她带着绯雯往门口走,可还未走出门口,迎面便撞上了一个小宫女。那公主手里端着汤盏,汤水霎时四溅,尽数洒在了骊千守的胸口。
“哎呀!”
那公主尖叫一声,跌坐在地上大惊失色。
“主子!”
绯雯担心骊千歌被滚烫的汤水烫伤,手上一用力便撕碎了她胸口的衣服。骊千歌也没有料到会发生此事,急忙掏出手帕擦拭着胸口。
“你怎么做事的?也不看路的吗?”
绯雯厉声指责那小丫头,可也是于事无补。
“还不滚?留在这儿想引人注目吗?”
那小丫头连连扣头,转眼便溜之大吉了。
“主子,你没有被烫伤吧?”
骊千歌忍着痛,轻轻摇头,“无妨,好在那汤不是很热。”
“可这衣领都被我撕烂了,怎么办啊?”
骊千歌紧紧皱眉,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今儿真是个好日子,本王不过出来透透气,便能见到这么有趣的光景。”
骊千歌觉得这声音有些陌生,抬头看去,便见一人穿着玄色长袍,持扇站在门口。
绯雯见他衣服上绣着龙纹,便知道此人来头不小。
“你是何人?”
“绯雯,不得无礼,这是雍王爷。”
骊千歌捂着前襟,恭敬地行礼。
“方才小宫女不小心将汤汁洒在了我的身上,千歌这才弄得如此狼狈,王爷见笑了。”
那雍王爷合上折扇,倒也没避讳,大步走了过来。
“你是丞相之女?”
“正是。”
“丞相与我乃是故交,他的女儿遇了麻烦,本王自当相助。”
骊千歌本想拒绝他的好意,可一句话还没说完,人便被打横抱起。骊千歌和绯雯俱是一惊,回过神的时候,雍王爷已抱着她走远了。
“王爷你这是作甚?这实在不和体统,请王爷放我下来!”
“嘘……你若是想引来更多的宫女太监们,那倒是可以更大声一些。”
骊千歌无奈地噤口,任由雍王抱着自己。陌生男子的气息扑面而来,骊千歌躲无可躲,只好默默忍受。
好在雍王并没有走很远,他带着骊千歌走到了附近的一间暖阁。
“这里暂时不会有人来,里屋的柜子里也许还有些衣物,你自己去找找吧!本王不能离席太久,不然皇兄又要派人四处找了,便先告辞了。”
雍王说完转身便走了。
“主子,这人真是奇怪,莫名其妙地出现,现在又一溜烟地离开了。”
骊千歌微微皱眉,依旧目视着他离开的方向。
“李戈有四个兄弟,再加上徒千晟这个异姓王爷,大常国统共便只有这五位王爷,可雍王是这几个人当中权力最大的那个。他的生母是先帝生前最宠爱的贵妃,又是长子,原本也是先帝属意的储君人选,可他却在生母死后主动提出绝不会继承皇位。”
“这是为何?”
骊千歌摇摇头,继续说道,“没人知道缘由,可他虽没做上皇位,权力却着实不小,李戈很信任他,朝中许多事务都直接交由他处理。”
“可能是这位雍王真的有些本事吧。”
“不说这个了,绯雯,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那边的人你可打点好了。”
“已经包好了,主子,你确定要这么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