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天,说变就变,本来晴的郎朗的天,突然就阴云密布,隆隆的打起了雷声。
这说变就变的天气就似此刻李建德的心情,父亲李兴奏折第二次上告长官段文楚有意谋反,这是距离上一个奏折已经两个月过去。
连续奏疏,朝廷没有丝毫动静。
他曾经劝过父亲,现在大同府内人心浮动,很多不利朝廷和皇帝流言,父亲应该审时度势,看看情形再上第二道奏疏,毕竟天下人与你一样秉持忠肝义胆的已经不多了。
如今自己内外交困,大同府内众说纷纭,虽然自己父子占理,有人站在自己这一方,但他还是没有十足把握。
但是父亲李兴就是一门心思,任谁也劝不了,第二道奏疏还是上报给了朝廷。
就似这天地中的雷声,空气中隐约里透露着一种不祥。
看见丈夫李建德没有吃早饭,午饭都没有吃,就坐在走廊中发呆,李府,李建德妻子杜思月不解,上前探看,问,“你怎么了?大清早的饭都没有吃,有什么心事吗?”
李建德看了眼走过来的杜思月,说,“没有什么,最近府衙公务繁忙,出了点状况,我在思考府衙的事情。”
杜思月走到近前,坐了下来,说,“哦,原来是公务有事啊,我以为你发烧了呢,可是你为什么没有吃饭?不合胃口?”
李建德说,“没有,实在是烦心事太多,吃不进。”
杜思月嫁到李府已经一年有余,在她眼里,丈夫是一个平常里挺开朗的一个人,如今见到他没事坐在那就发呆,心中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她悄悄问道,“大同府内肯定出什么事了吧?你不妨跟我说,我绝对不和外人说。是不是因为有人谋反?”
李建德不解,问道,“你怎么知道?”
“现在大同府内,到处都传言,防御使段文楚谋反,已经传开了,我能够不知道?”
李建德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就是为这件事情发愁,现在大同府防御使段文楚私自招兵买马,父亲李兴密奏长官造反,如今距奏疏上报已经两个月过去,未见得朝廷有丝毫动静,父亲因为前些日吃酒被段文楚逼问,又上了他一本。”
杜思月一惊,道,“段文楚暗中招兵买马本就是谋反,父亲做为司隶同知应该上报,这是他的责任,但是朝廷为什么迟迟不见有所行动?难道说,造反这么大事情没人管了吗?”
李建德道,“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看出,咱大同府是肯定没人管,当初我就应该劝父亲不该上奏的,若不然就不会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杜思月摇了摇头,说,“现今这时节,恐怕只有调任一途,朝廷不管,咱们也不应该一再犯错。”
李建德一脸苦笑,我也想,可惜,覆水难收。
就在这时,原本阴云密布的天隆隆雷声大做豆大雨点倾斜而下。
“这雨怎么说下就下了?”李建德淡淡的说。
天空此时下起了雨,大雨滂泼,就似此刻李建德心情。
这时就听府门外人声嘈杂,马踏声,军人嘶吼声,隐隐有人在雷声中说什么拿住反贼赏银五十两的话。
就见府门外家丁李忠跑进来,对李建德说,大少爷不好了,老爷出事了,现在大同府都道他反了,很多官兵正在往咱们府来,说要拿你。
李府大乱。
糟糕!李建德心如堕入冰窖,心中知道,父亲恐怕已遭不测。
忙命家人带杜思月快跑,道,“你快快带着孩子,娘,还有建斌,婉秀,去投奔山东叔父李诩,这里由我抵挡,你们快走。”
杜思月心中没了主意,道,我们都走了,你怎么办?
李建德道,如今事情俨然如此,我唯有一死,你们还是快逃,不用管我。
杜思月由家人搀住,往后院拖,“太太,如今大事不好,快走。”连拖带拽把杜思月往后院拖。
李建德又对家丁说道,“你快去叫夫人娘,跟建斌,婉秀快逃。”
有家丁领命,去后院叫夫人。
夫人李氏闻听李兴反,大同府官兵正在李府拿儿子李建德路上,心说话,这老头子不听劝,本来好好的,你非要愚忠,现在连累家人。想不到此时李兴已经遭段文楚黑手。
但是说什么也晚了,收拾行囊。
带着十六岁小叔,十四岁婉秀,刚过门的儿媳,抱着满五个月的孩子李相就从后院驾了辆马车朝东就跑。
李兴府院内,诺大的一个宅院,转眼间,人去屋空。
李建德手持宝剑站在雨里。
不大一会儿,李兴府门被人踹开,一伙军兵冲进当院。
看见李兴全副戎装站在当院,带头典卫心中暗喜,现在大同府人声传开,这厮居然没跑。
大喝一声,“呔!我奉大同防御使段文楚之命,前来捉拿反贼李建德,你已经被我团团围困,识相的,速速投降。”
李建德看了眼带头军人,认得,正是大同防御使段文楚心腹,姓曹单字名性。
大骂道,“呀呀个奴才!好一派颠倒黑白!这大同府内,谁不知道我李家深受皇恩,世代为官,忠肝义胆!你们谁说的出口我李家造反!当真是可笑之极!”
曹性见得李建德如此,对手下几人命令道,你等速去府宅后院捉拿李家老小。
“我看你们谁敢!”李建德大喝一声,“我家乃朝廷重臣,谁敢私自拿官,等同谋反!”
官兵迟疑。
曹性道,“我奉大同府防御使段文楚之命,前来捉拿反贼,此时你还敢张狂!莫要听他张狂,你等速去就是!”
众官兵有人就要取后院,眼见得今日已经如此,李建德说道,“也罢,你们今日猖狂,如今得势,要杀就杀,要剐就剐,何来污蔑我李家反!你不要血口喷人!你们要想捉拿我家老小,从我身上踏过去!”
曹性道,“来啊,拿住反贼重重有赏。”
官兵呼啦一声冲了上来,将李建德团团围住。
李建德手擎宝剑,长叹一声,“是天不佑我大唐,忠臣良将难道在这末世就真的没活路了吗?罢,罢,罢,今日只有以死殉国!”拉过宝剑与兵将打在一处,但还是寡不敌众,身受数刀,李建德眼看今日事败,拄剑跪地,喃喃自语,“苍天啊,这是天亡我大唐吗?我李家世代屡受皇恩,如今忠臣就没有活路了吗?”
阖目而逝。
刚刚午时过后,天空阴云密布,仙长冯珍正在山中采草药。天空雷声滚滚,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冯珍心里一惊。
今年的六月天气反常啊,他眉头紧琐,掐手指一算,心中顿时大惊。
李家父子有难!
放下手中锄头,往山下走。刚走几步,天空又是一道闪电。
他再掐指一算,李家父子已经遇难。仰天长叹。
天空中打着闷雷,闪电划破长空,大风肆虐,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一辆马车在风雨里疾驰。
车上坐着老少四个人,李相祖母李氏,李相小叔李建斌,李相小姑李婉秀,李相母亲杜氏。
那年月马车轱辘没有橡胶,出了城在乡间小路甚是颠簸,李相不住哭闹。
后面马蹄声响,大同府追兵一直在后面紧追。
实在是太过颠簸,马车轴断裂,马车歪倒路旁。
一家老少从马车中钻出。
李建斌,李婉秀,杜思月,搀扶母亲李氏在雨中奔跑。没走几步路,四人摔倒。也许是雨下的太大,泪水和着雨水模糊了双眼,一家人边跑边哭。
眼见得走不成,李氏命令媳妇杜氏和建斌,婉秀不要管自己快跑。
马车夫,李家家丁李忠抱起孩子走在前面开道。
哪知道没走几步路,家丁李忠抱着孩子一脚踩空,从路上滚到坡下。
《长歌行》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