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都发生在一刹那间,四周的人还未缓过神来,便看见鲍婆子瘫在了地上。
梅玉珑飞快地把黛鹃抚起来,倚在郝嬷嬷边上,而后悄悄把一股灵泉水倒入黛鹃口中,又将郝嬷嬷的裙裾拉下来,顺带洒出一股灵泉涂抹在创口处。
灵泉,有杀菌止痛之奇效。
“梅玉珑?!”
梅玉环瞠着在忙活的梅玉珑,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态。
当初离开莲池时,她断定梅玉珑是死透的。
任谁脑门上撞破一个大洞,后又被丢入莲池,也肯定活不了了。
因此她压根没再管这边的事,反倒是一门心思讨好诸位长辈跟她的心上人郎弼。
这日一大早,她从探子那儿获知了一个非常关键却又不可张扬的秘密,因此她便寻了个借口,想趁机收拾掉郝嬷嬷。
岂料当她站在这里,却发现梅玉珑不仅没死,还活的好好的。
梅玉环又惊又恼,认真地瞠着梅玉珑,她面上仍有黄斑,丑陋无比。
可那对眼眸为啥不似以前那般呆板,乃至还黑幽幽的仿若两汪冰泉?
一向怯懦的梅玉珑,怎么会如此有气势!
“好你贱蹄子,你此番是要忤逆我这五姐么?没看到我在处罚奴才?!”
见她倒打一耙,梅玉珑讥诮一声,满面杀气,分毫不掩藏她对梅玉环的仇视。
“五姐?”梅玉珑连呸几声,“昨天中午,你带几个爪牙把我打的半死抛下莲池,今日又要打死我的嬷嬷,竟然还有脸说是我的五姐?”
四周的厨妇佣人们纷纷惊呼起来。
虽然七小姐一向在平安侯府不受待见,可无论如何亦是平安侯府正儿八经的主儿,即便她又丑又蠢,权夫人也都没当着众人的面数落过她,而今日,这五小姐居然险些把她打死。
五小姐还真真是阴毒呀。
佣人们本就特别好嚼舌根,见主人们出丑,便跟打了鸡血一般,个顶个竖起了耳朵听,连活儿都不干了。
当然了,这其中亦不乏一些心底良善的大娘、婶子,对梅玉珑充满了怜悯。
梅玉环觉察到四周谴责的目光,即刻怒说:“你可别含血喷人,我啥时候动过你一根手指头?昨日我分明见你在莲池边偷偷摸摸,你说,你到底在那儿干嘛?莫是跟野汉子幽会罢?我好心叫你一声,你为何吓得要躲我?难道不是你心虚,才慌里慌张失足落水的?”
昨日之事,反正又没证人,还不是她梅玉环说啥就是啥。
即便黛鹃那小蹄子看见,恐怕亦是一具尸体罢了。
想到这,她又觉得哪里不对,方才的疑问又涌上了心头。
梅玉珑究竟是怎么活过来的?
最重要的是,这蠢物,以前又蠢又笨,胆小如鼠,现而今又是怎一回事儿,居然敢公然顶撞自己,且毫无畏惧!
梅玉环如何也想不明白,眼下也没空去想那些个,只寻思着如何做文章,洗脱掉自己的嫌疑。
可接下来梅玉珑几句话,却让她登时暴跳如雷,只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杀她泄忿!
梅玉珑轻鄙一笑,“野汉子?梅玉环,你身为平安侯府金枝玉叶,用句用词,却如此粗陋低俗,把野汉子之类的乡野村妇之词挂在嘴旁,这是哪门子的好教养?况且,堂堂侯府,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闯进来的?你的意思,是否是夫人管家不严,或是姨娘做事不力,才导致贼人乱入的呢!”
言语之间,她无一点妥协退让,句句针锋相对。
如今金姨娘可是帮着权夫人料理家事,即便有野汉子,亦是她作事不周,到时第一个便要问责金姨娘!
而要真要她说出那个野汉子就是郎弼,恐怕梅玉环也不舍的吧?
听梅玉珑居然如此编排娘亲,梅玉环霎时大怒,“梅玉珑,你找死!”
她扬手便要上前扇梅玉珑。
而梅玉珑淡然望着她,无一点退缩,再亦不是以前在她跟前唯唯诺诺的模样。
梅玉环此时却心尖一凛,忽然记起什么,活生生把深处的手收回。
她阴寒笑起,向前半步认真地端详梅玉珑,原来恶狠狠的声响也变的柔缓起开来,“七妹啊,你冤枉好人,也得思虑周到才是呀。如果真是我干的,证据呢?而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昏死落水,现在却又如何能在诸人面前大放厥词?”
照那般的伤势,即便不死,恐怕亦会成为瘫子。梅玉环一边说,一边认真端详梅玉珑,看瞧她脑袋上有没创口。可看模样梅玉珑分明无碍,虽脑袋上还包着白绷带,却无一点血渗出,这,很不正常。
梅玉环咬碎银牙,心里发誓,无论她之前踩了什么狗屎运没有死成,这回,她一定要让这蠢货彻底滚出侯府!
梅玉环狂妄地瞠着梅玉珑,一副居高临下的架势,好像望着一个弱小的蝼蚁一般。
瞧她那般狂妄,梅玉珑嗤笑一声,“你这么好奇,那我把你揍个半死抛下莲池,昏睡个几天,你不就知道了?”
要证据她自然拿不出,可她本来也就没想按常理出牌。
梅玉环气的全身哆嗦,几近无法忍耐。
此时边上的丫鬟咳嗽了声,梅玉环听到,眼睛往旁边一瞥,瞬间换了表情。
她笑的甜美,冲门边发嗲:“弼哥哥,你看小七这是蠢的更严重了,还是邪魔附体了呢?”
弼哥哥?
郎弼,是梅玉珑自小父母为她定的指腹婚,亦曾是她以前对自己未来所有的寄托。
她转头望去,便见一个身段健美的男人阔步走来。
只见他身穿纯白宽袍,衣带流风,上佳的和田暖玉挂在身侧,随步伐摇动,典雅而端正。
郎弼,青年俊秀,能文能武,多少女人曾为他不值,多少女人曾咒梅玉珑早死。
梅玉珑来年便要及笄,及笄后便要依照约定成婚,恐怕这亦是梅玉环火急火燎要害死她的缘由。
她浑身上下没一点优点,不光别人恶心,郎弼亦在无意间,慢慢疏远了她。
梅玉珑虽傻,却也理解,到底是配不上他,她也不可以连累他,令人耻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