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这电话打的及时!
等温文打过去时,文丽已开完会回到宿舍等他电话了。
温文就问:“你会开完了?”
文丽答道:“是呀!”
“什么时候开完的?”温文说这话时显得有点心虚。
“早开完了!”文丽愉快的答道。
“那你怎么不先给我打?”温文故意这样问。
“我就是想考验考验你,看我不在你身边,你把我说的话还当不当回事!”
显然温文这电话来的时间刚刚好,文丽对他的表现也很满意,不然她那刀子嘴哪能这么好气和他说话!
温文听了,就恭维她说:“老婆大人就算远在千里,您发的令小的我也不敢违抗啊!”
“你别贫嘴了!”文丽电话里笑着说道。
到那么远的地方下乡,温文自然担心她那边的生活、工作环境如何,她能不能适应的了。
好在文丽是高兴着给他“述苦”的,她说她工作的地方是个小村庄,离镇里有十几公里的路,他们单位的车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才到镇上,在镇上简单的吃了点饭后,往后的路单位的车就进不去了,他们一行几个人只能改乘拖拉机又走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泥巴路才到了目的地。
这地方属于高山草甸草场,这个村子就坐落在山脚下,更确切的说这里目前还不能称的上是村子。因为政府今年才启动的这个移民定居项目,虽然村子现在已初步成形,但牧民还没有全部搬进去,你看那山脚下零零散散的蒙古包就知道了。
文丽继续说,那拖拉机师傅把他们拉到地点后,他们还以为是来到养殖场了,一院的牛羊熙熙攘攘的挤着。若不是那大门门柱上钉着村卫生所的标牌,他们还真以为走错地了呢!这卫生所说白了就是五间平房,男女宿舍各一间,一间医疗室,一间器材药品室,再就是一间餐厅。等他们蹑手蹑脚的刚进了院门,突然就窜出来两条大黄狗。
温文听到这,脑门冒出了一头汗,就忙问:“没咬着人吧?”
文丽听温文这样紧张自己,脸上幸福的笑了笑!然后又接着往下说,说那狗刚要往上扑,就听见后面有人吹了声口哨,那两条大狗就乖乖的爬在了地上。
一行人也是被吓的不浅,定睛一看,原来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她一身蒙古族着装打扮,见他们都穿着白大褂,便明白了他们的身份,就笑盈盈的走过来迎接了。后面听那姑娘介绍,才知道她原来也是个医生,不过用她自己的话说:“我就是个骑马走四方的赤脚医生。”她年幼的时候父母被一场山洪夺走了性命,从此她就和她爷爷相依为命,老人家是个蒙医,后来把手艺传给了她,如今老人家也走了,她便接过了这个担子,这会她还养了十几只牛五六十只羊,夏天大家都上山,她也就赶着牛羊一起上,吃住都在山上,只是会定期下来采些药品食材,然后再带上去,这样既能一边照看牲畜,谁要是得个感冒发烧的小病她也方便照顾!
如今大雪封山,她也就跟着大家一起下来。只是分给她的房子现在还没建好,也为了方便人们来看病,村上就临时安排她住在这卫生所了,她也说了,等山上的雪化了,就把牛羊卖了,安心的在这里为人们看病,再说了人们到时都定居在这里,也离不开她。
温文听着文丽这番述说,心里也就有点向往那片土地了,羡慕那的人们可以离那自然那么近,可以置身那山水风光之中,当然还有那个女孩,她定也是个刚强、豪爽了不起的人。
既然文丽喜欢那里,温文也就放心了。
日子一天天在过,文丽天天给他讲那边的新鲜事,例如这片草原上居然还生存着狼,到了半夜,那狼就蹲在村子外的山头上嚎,她们几个女的晚上连厕所都不敢去,就一人买了一个尿盆放在屋里,到了第二天那屋里一股尿骚味,熏的连人都待不住,那几个男同事路过时,都得捏着鼻子跑,说她们这些个姑娘们骚味都快赶上院里的老山羊了。
文丽还说他们还成了当地的兽医。一次村里巴特(拖拉机司机)家的牛下犊子,是头胎牛犊子大,死活生不下来,巴特就急忙着赶过来把他们几个都叫了过去,他们几个人哪干过这接生的事,眼看着把那大牛憋的快断气了,那领队的大姐就说管不了那么多了“死马当活马医”吧!然后几个人就壮着胆给那母牛来了个剖腹产,别说还成功了,巴特高兴的不知说什么好了,晚饭把他们留在家里好好招待了一顿。
要说那雪也要比伊城下的漂亮,下得厚实。文丽有时真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对那见到的事物还是那样的好奇,她说,这里的雪干净透彻,落了嘴里都带着甘味,一次降雪就二十公分左右,到了这会,有的地方都能把人埋了。一次进城,路上一位男同事尿急,就跑下去撒尿,刚开始还听他在那不远处嚷嚷说不要耍流氓偷看他,结果说着说着没音了,你猜怎么着,他不小心掉进了雪窝窝里去了,人们寻过去时,他就只露个头顶在外面了,你说险不险,后来带队的大姐就说以后路上谁再要上厕无论男女都在路沿边解决。
温文那个没出息的劲,听后他问文丽说那男同志不偷摸看么?文丽就笑着骂了他几句,然后说有那带队的大姐在上面盯的了。温文又说:“万一就那大姐和一个男的呢,然后那大姐上厕所怎么办?”文丽就说还有开拖拉机的,温文就说他俩不都是男的么?文丽知道温文又在逗她了,就给他说道:“你要是不放心你来开拖拉机哇!”
其实,文丽在那美丽的地方,看到的,学到的远不止和温文说过的这些,她跟那小姑娘塔娜学会了跳蒙古舞、甚至还学会了骑马。每当她跨上马背,穿上那美丽的蒙古袍时,仿佛就是那草原上的敖登(星星),惹了多少汉子驻足观望啊!
时间从来没有因为一个人对另外一个人的思念就停慢了脚步,她只会在前面拉着你,让你眼巴巴看着那日出日落,一天也不能丢下。
转眼间,日子已到了“谷雨”时节,俗话说“谷雨前后种瓜种豆”,春天是孕育生命的季节,你看那从南归来的燕,你看那破土而出的苗,你看那杨柳依依,你看那春雨如丝,你再听那春雷滚滚,你听那万物复苏已在萌萌而动。
温文、文丽二人一别算算日子竟然已有两月之余。
这段时间,温文又成了戴嚼子乖顺的“野马”,他的心已然全想着文丽了。
自从上次和白秀聊过,这么久了,他俩再没聊过半句,或许人就是这样,陪伴与心动,还是更倾向于前者。
温文这还是如往日一样,一回到家首先就是给文丽“汇报工作”,不过今天有着一份天大的惊喜在等着他,因为我们亲爱的温文就要当父亲了。
文丽这几天一直想跟他说这事,但还是想确定了再讲。今天县里打来电话,说到了一批药品,要他们卫生所这几天赶快都拉回去,所以文丽顺便在县城医院里检查了一下,和她想的一样,这真是个天大的喜讯:她已经怀孕二个多月了。上个月例假没来,她还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水土不服,例假推迟了,结果到了这个月还是没来,她就觉得十有八九是怀孕了,从检查室出来的那一瞬间,她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她就要当妈妈了,这对于任何一个女人来说,都是上天给予的恩赐,孕育一个新的生命是多么光荣与神圣的使命啊!
文丽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腹,她似乎都感受到了这个小生命的跳动。
“你个死温文,你也要当爸爸了!”文丽感慨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这突来的喜讯让文丽欣喜了一天,回去的路上她不由的小心着身子,车上的大姐见了就说:“你个敢骑马的女汉子,今这是怎么了?看你走路都小心翼翼的!”
文丽这才告给了他们实情,车上的人都跟着一起高兴,开拖拉机的巴特大哥也把车尽量开慢捡好走的地走!
文丽有些害羞,那几个还没结婚的男同事倒体贴的很,把他们的棉大衣让出来,给文丽裹在身上。大姐就开他们玩笑说,你们也抓紧找个婆姨,给你们怀上个种,也不用眼巴巴羡慕别人!
其中一个同事就闹笑说,大姐你觉得我怎么样?行的话,咱就躲到这山沟沟,过日子去吧!生他个十个八个的,让他们都来羡慕咱。那大姐就直接揪了他耳朵,把他疼的忙喊着求饶,再不敢瞎说了!
到了宿舍文丽刚洗漱完,温文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老婆,你干嘛呢?”
这段日子里,温文把对文丽的称呼也慢慢的变了。
“刚从县上回来!”文丽答道。
温文又说:“老婆,你去县上干什么?”
文丽直接说了句:“身体不舒服,检查身体!”
温文心头一揪。忙问她怎么了,是那不舒服,检查的结果怎么样?
“小肚子不舒服!”文丽故意不给他挑明了说。
温文就在那瞎猜,说吃坏肚子了,文丽说不是,他又说是痛经么,文丽又说不是。温文就想不出还有什么让女人肚子不舒服的事了,就结巴着在那嗯嗯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文丽想他也猜不出来,就明说了:“你要当爸爸了!”
这突如其来的惊喜让温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又让文丽重复了一遍。
没错!“我要当爸爸了,我要当父亲了!”温文高兴极了,他直接从沙发上蹦了起来,在客厅里高兴的大声喊着。
文丽听到他那边惊喜的声音,只可惜两人不能见面,不然说不定如何抱在一起高兴的痛哭呢!
“你小点声,一会楼下的上来找你了!”文丽电话里提醒着。
“几个月了,男孩女孩?”温文心情稍微平静了一点,高兴的问道!
是不是所有男人都这个样子,她记得大哥、姐夫知道嫂子、大姐怀孕后,也是这么问的。
文丽就呕着气说:“男孩怎么了、女孩又怎么了?”
温文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其实他也并不是那个意思。就说:“我不是那个意思,就是一激动随口说的。”
文丽这边就傻笑了一下,然后说:“已经两个多月了!”
温文说要赶快把这喜事告诉父母他们,文丽就说明天吧!免得她们高兴的晚上睡不着觉。后来两人又闲聊了一会,文丽那边就要熄灯睡觉了。
挂了电话,温文忽然觉得自己一下长大了。人也许就是这样吧!成长的方式有很多种,比如失恋的痛苦、比如历经一次生死、比如亲人的离世、比如生意的失败,但这些无不都是负面消极的,困怕只有组建家庭,为人父母那种喜悦的责任感更是一个人心甘情愿去接受的吧!
好比一颗禾苗要长成硕果累累,就要历经暴风雨的洗礼,然后也要沐浴阳光的欢乐,人又何尝不是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