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死了!这事就弄大了,特别还是在瓦土寨把寨子里的老人给医死了,这可是要出乱子的呀!
我看着瞬间鸦雀无声的众人,脑海中立刻浮现寨子里的人拿着锄头棍棒围堵村公所的情景。
看来华雨他们的实习要提前结束了!
“怎么啦?”
一脸不相信的王勇,摸着铮亮的光头问了一句。
而跟在吴教授身后的村主任木庆水,蜡黄的脸就像要融化沥出水来,皱着眉头无奈地说:
“我五叔已经走了,他虽然是五保户,但到底是我的本家人,这、这怎么办呀?”
声音虽然沮丧,但是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提示,有点社会经验的人都能听出这是要提条件了。
不管怎么说,木洪老头是在省中医院师生治疗时死去的,师生们就脱不了干系,而想免去责任的唯一办法,就是用钱!
虽说钱不是万能的,但至少在解决世间问题上,钱是唯一的硬通货,再是多麻烦的事,只要钱的数目达到了一定的长度,都是能解决的。
但显然省中医学院是没有这笔经费的!
因为吴教授一听这话,原本阴郁的脸色瞬间胀红,嘴巴动了动,似乎就要反驳,却又看到所有的学生都看着他,如果像泼妇般争吵起来,那可是和他的教授形象不符。
“人死了的事,谁都不愿意发生!杜干事,请联系一下县公安局的,还有医疗事故鉴定委员会的人,请他们来看一看,到底是药方的问题,还是患者自己动手术的问题?”
“哎呀!别急着说这些,我、我们去办公室商量一下再说!王勇,你在这里照看一下!”
杜青松瘦高的身体似乎又被压矮了一截,这都是什么事呀?怎么不顺的事都一起来了。
看着三人走远,王勇手一挥叫道:
“散了吧!散了吧!哦,留下几个男同学,进去将人抬出来吧!”
听到这话,人群‘哗’的一声,如同泼出去的水,一下就消失在干涸的地面上,只留下华雨、陈飞、张克勇、杨伟,当然还有站在远处的我。
这种情形让陈飞不由幽怨地看了那几个经常跟在他身边的同学,然后又感激地看了华雨一眼。
他作为开出木洪药方的人,虽然药方是经过吴教授审核的,但他还是留了下来,我不由高看他一眼,这陈飞还是有担当的。
“陈飞,我们走吧!”
散开到远处的杨雅兰,看到陈飞没有动,忍不住叫了一声。
虽然都是学医的,但是人的天性就是不愿去碰触死人,这或许是来自人不愿看到同类死亡的本性。
“我、我留下帮一下忙,你先走吧!”
陈飞低声说了一声,语气沮丧无比,让我不由怀疑经过此事之后,会不会在他以后的医生生涯中留下阴影?
看到他们几人跟着王勇走进办公室,我想了想也跟了进去,说实话我并不惧怕死人,在我看来,活人可比死人可怕得多。
走进办公室,木洪老头还是靠在椅子上,双眼紧闭,脸色灰败,扎在手腕上的输液管已经不再滴液。
“唉!木老爷子,你就安心地去吧!”
王勇嘴里嘀咕了一声,然后扭回头说:
“你们办公桌挪开一下,把老人先摆放在担架上,等时间长了,他的身体一僵硬,可就放不平了,唉!你们都别想得太多,事情出了,总要解决的。”
毕竟是年岁摆在那儿,王勇显然经历过不少送走老人的事,一边安排着,还一边安慰了几个年轻人,很是体谅人。
我看到华雨几人就要去拆除老人手腕上的输液设备,想到要保留现场的事,急忙叫道:
“嘿!别慌,我想还是拍几张照片保留一下,以便警察来了好说。”
“对!对!张克勇,你拍几张吧!”华雨立刻反应过来,嘴里应和着,然后扭头问陈飞: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就不行了?”
“唉!谁知道呀?他吃了药之后,五六分钟后就发汗不止,呼吸急促,神智变得不清楚,咳嗽就有血丝了,我急忙去叫老师,结果回来,就、就……唉!”
陈飞越说声音越低,谁都没有想到这小小的鼻疔竟然让人送了命,我不由好奇地仔细打量木洪老人的那张脸。
暗黑的鼻子肿胀得吓人,一侧的鼻疔开口色暗无脓,眼睑也肿胀得让眼睛只有一条缝,脖子同样肿大……
就在我仔细观察的时候,那只有一条缝的眼睛,似乎慢慢地睁开了,肿胀的鼻头、脖子、脸部眼可见地消肿下去,这、这是要活起来了吗?
“啊!他、他眼睛怎么睁开了!”
我吓得大声叫了起来,身体往后向着房门移动,难道是要诈尸?难道木老爷子死得不甘心?
我的动作和怪异的叫声,吓得办公室里的所有人,都惊恐地看向了坐在椅子上的老人,估计陈飞还带着一点期冀,要是老人活过来,岂不是最好的事?
“是、是呀,他、他……啊!”
抬着手机照相的张克勇,嘴里叫着,手一抖手机掉在了地上,一个转身撞到我的怀里,推着我靠向一旁的墙壁,然后一溜烟就跑了出去。
谁说医学生的胆子就一定大呢?那是没有遇到恐怖的事情。
就在我也要转身跑出去的时候,听到王勇叹了一口气,反而走向老人,伸手一抹老人微微睁开的眼睛,沉声说:
“木老爷子,安心走吧!别吓着这些孩子了,你们还是学医的,难道不知道人死病消吗?嘿!那个照相的,刚才木老爷子一脸肿胀的样子有没有拍下来!”
“他、他真的死了?”
毕竟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华雨的声音也是打颤,我看了一眼他抖动的腿,估计是腿不听使唤了,否则的话,应该比张克勇还跑得快,毕竟是个子高腿长呀!
“要是活着就好了!”
王勇淡定地回答着,这时门外隐隐传来的哭泣声,他脸色一变,看着华雨说:
“你们抓紧把老人放平了,然后暂时别出来,哎!谁把这消息放出去的,这下寨子里的人来了,有得乱了。”
哭声越来越大,跑出去的张克勇估计是被堵住了逃跑的路线,一脸苍白的走了进来。
他心虚地看了椅子上的老人一眼,正要说话,王勇瞪了他一眼,走出了办公室,反手一关,把我们关在了办公室里。
我们四人互相眼神交流了一下,看到华雨他们害怕的样子,我反而胆气一振,看着双眼紧闭,面色青黑就像睡着的木洪老人,恭敬地说:
“大爷!我们把你放平,让你好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