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几个学生的表情,吴教授沉重的表情微微轻松了一点。
人都是在错误中成长的,通过这次算不上主要责任的事件,让学生知道人命关天,来不得半点马虎,也算是一种收获了。
“你们可要记住了,这种出现在面部、手部的疔疮一定要引起特别的重视,疔疮大都属于‘火毒’所致,要采用‘消、托、补’的办法,掌握切开排脓的时机。唉!不多说了,所有人回去写一篇总结给我。”
听到吴教授的安排,所有学生都如释重负,以事情的严重性来说,不要说只是写一篇总结,就算是写十篇也没有关系。
“唉!也不能全怪他们,毕竟疾病的种类太多,没有人能做到什么病都能治,我看呀!还是得根据他们的专长,因材施教,不能要求他们成为全科医生。”
站在吴教授身边的许教授轻声说着,让我听到,不由看了一眼走回宿舍的华雨他们。
想到如果按许教授的建议,将他们进行专科培养,那么以后他们坐诊的时候,来了一个不属于他们擅长范围内的病人,是不是只能翻开《千金方》,随便找一个验方应付了事?
这样可就达不到辨证论治的要求,在验方上根据不同的病人做适当的调整,这样能医治好病吗?
或许治不好病,但也不会出问题!而且把钱收了,倒也是符合经济社会的规律,花钱买一个心安罢了。
就在我听着吴教授教育华雨他们的时候,木扎金走到灵堂前,冲着棺材磕了三个头之后,坐在一身黑衣的灵保阿婆旁烧纸钱。
嘴巴翕动着,不知是和灵保阿婆聊天呢?还是和木洪没有走远的灵魂说话。
我看到这一幕,想到死者为大,既然来到了灵堂前,那就去磕个头吧!
走过去,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棺材,前面的小方桌上放着一小碗饭,几块肉食,还有燃着袅袅青烟的香烛,居然没有遗像,也是够简陋的,但却让木扎金羡慕不已了。
这当然是因为省中医学院的师生参与医治木洪老人,导致有一点医疗事故的嫌疑,所以经协商拿钱出来做这些。
否则的话像木洪这样的五保户死了,村主任只会找几个人拖出去埋了就完了,那还会设置灵堂?
难怪木扎金会羡慕死去的木洪,估计他也清楚自己不会有摆放灵堂的福气。
唉!我不由叹了一口气,脑海中想着木洪老人的模样,双膝跪下去,正准备磕头,突然听到前面的棺材似乎‘咚’地响了一声,吓得我急忙抬头四顾。
“怎么啦?小伙子,是不是有点害怕?嘎嘎嘎!那怎么不去叫你的同学来守夜呢?今晚上就该你们年轻人来守夜!”
看到我惊慌的目光,灵保阿婆有些不满地说着,她一直以为我也是中医学院的学生,此时我哪有什么心情去辩解,凝神再仔细听,却什么都听不到。
难道是自己疑神疑鬼?
也有这种可能,我刚刚从昏迷状态醒来,像木扎金大爷说的,正是神魂虚弱的时候,出现幻听也很正常。
心里安慰着自己,我急忙低头磕了三个头,在站起来的一瞬,似乎又听到‘咚’的一声,吓得我连退两步,真是有鬼吗?
可又不好意思问出口,正要转身离去,却见华雨、张克勇、杨伟五六个男生走来,看到我,华雨忍着笑意说:
“刚好九日也在,那今晚我们守夜就可以组队游戏了。”
毕竟这里是灵堂,可不是网吧,华雨绷着脸一把拉住我,走到灵堂一侧,对着烧纸钱的灵保阿婆、木扎金说:
“大爷、大妈,你们就回去休息吧!今晚我们来守夜!”
“嘎嘎嘎!这话说得我和扎金兄弟像一家人似的!”
灵保阿婆可没有灵堂前要肃穆的觉悟,或许在她看来,人死了只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生活罢了。
“你们玩你们的,想喝酒就喝酒,热闹一点才好呢,毕竟木洪大哥也算不上是寿终正寝,难说心里有怨气呢?”
似乎是为了证明她说的话,木洪老爷子是冤死的,我们几个才找了几把条凳坐下,拿出手机正要开始打游戏,灵堂里突然响起了剧烈的‘咚咚咚’的声音,就像有人敲门一样。
“这、这是什么声音?”
杨伟牙齿打颤地问,所有人都看向了声音发出来的地方,这也证明了刚才我的确不是幻听。
发出声音的正是彩条塑料布下面的棺材,而且就像为了回答杨伟的质问,那种有如来自地狱敲门声的‘咚咚咚’声再次响起。
“啊!有鬼!”
想不到张克勇瘦矮的身体,居然能叫出这么一嗓子,随后就听到‘兵兵蹦蹦’的板凳翻到的声音。
我刚才就听到了那种声音,因此我再次听到之后,跑得最快,可不想等我跑出五六米的时候,华雨也追了上来,一脸惨白的看着我,嘴巴翕动根本说不出话来。
哦!还有木扎金大爷在灵堂旁边呢?
想到这,我心中那股惊恐消失了一半,理智回来了三分之一,于是能够有了正常的思维,大叫起来:
“别慌,哪有什么鬼呀!”
说着我还想回去灵堂看看木扎金老头,就算有鬼,也得把他拉着一起跑呀!
“看、看棺材板要、要飞起来了,啊!”
我身边的华雨此刻也忘了保持成竹在胸的仪态,嘴里说着,一只手臂紧紧地抓着我。
五六米外的棺材剧烈地晃动着,那种‘咚咚咚’的剧烈响声在这寂静的夜晚就像是夜空中的炸雷一般。
一侧烧钱纸的灵保阿婆、木扎金大爷都呆呆地看着跳动的棺材,不知是胆大到无所顾忌,还是真的被吓傻了?
按我想是后者居多,在这种阴森的场所,棺材在晃动,待着不动的,只会是被吓得手脚瘫软了。
毕竟年轻如张克勇、杨伟等人,早已经跑到了宿舍门口的路灯下,一脸惊恐地看回来,似乎准备一旦棺材板飞起,他们将头不回地各自去逃命。
难道真有鬼?难道死去的人真会诈尸?
随着再回来三分之一的理智,我已经开始会怀疑了,然后使劲拍了华雨背上一下,大声叫道:
“亏你还是学医的,怎么会相信鬼呢?”
“那、那是诈尸,他、他变成了僵尸了?”
更是荒唐,但是已经能够产生联想,说明华雨很快就会冷静下来:
“哦!会不会是假死?毕竟木大爷死的时候,我们只是靠手诊、目查,并没有用机器诊断过他的脑电波。”
“什么是假死?”
“来不及解释了,走!我们去把棺材板撬开,否则的话刚刚醒来的木洪老爷子,就要真正地闷死在里面了。”
恢复理智的华雨胆子大了起来,拉着我就往灵堂走,而我只回来了三分之二的理智,胆量还有一半没有回来,怎么肯上前?
要是真是变成了僵尸,去打开棺材板岂不是送货上门?
我不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