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格外的寂静,一点声音也没有,陆桃酥的双眼也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的景象倒是缓慢的开始清晰起来。
模糊之中她隐约看清楚了这个屋子的大概布局,外室看上去简简单单的,除了桌椅板凳什么都没有,前面不远处大概就是内室相隔的屏风。
想来也是,听闻这个大少爷一病不起这样长时间,那个夫人的态度也很迷,房间里这样也很正常。
“大少爷?”没有任何的声音传来,陆桃酥再次尝试唤了一声,心中忍不住开始纳闷儿。
她到这春园也半月有余了,那个夫人严氏打着名号让自己前来医治大少爷,这也是整个府中都知道的事情了。
可这段时间下来,竟是连大少爷的面都没见到,别说是诊治了。
偌大个春园,也就季其琛可以与少爷接触,偏偏他又是个喜怒无常的,对于大少爷的事情更是忌讳,从来都不提起。
现在这两天又冲着自己生气,一言不发的将自己关进了柴房,想起来今天自己受的委屈,陆桃酥的心中着实是不舒服。
一想到这里,陆桃酥就气不打一处来,越发的觉得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医治好大少爷的病,赶紧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为好。
此时听不到那大少爷的声响,仿佛是这个屋子里从一开始就没有人一般。
要不是她在这个院子里从未见过大少爷出来,就连陆桃酥也要觉得这房间里面本身就没有人了。
她状着胆子,小心翼翼的冲着内室摸索过去。
说来奇怪,这么大个屋子,成日里不见阳光,着实是让人郁闷,把一个本就病重的人放到这里,这不盼着人早点死吗。那个夫人的心还真是路人皆知。
陆桃酥心中腹诽着,脚步却也没停。
反观内室,听着那脚步声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季淮俞紧紧的抓着被子,手心里的汗水几乎要将薄薄的夏被打湿。
双眸大大的睁着,却自始至终不敢闭上眼睛,要是此时有人可以看到他的神情,定然会吓了一跳。
眼看着就要靠近屏风了,陆桃酥心中一喜,却也难免有些忐忑,正要进去的时候。
身后却猛然之间传来嘭的一声响,可怜的门被重重的摔在了墙上,陆桃酥猛然之间回头。
与此同时,传来了一道阴冷的声音,“你在这儿做什么?”
陆桃酥诧异的抬眸,一句话卡在喉咙里甚至还没有说出来,就已经整个人被季其琛提起来,半点也动弹不得,拎着去了外面。
本来心里已经紧绷到极致的季淮俞听到了外面的声响,双眸之间有些细微的颤动,却还是不敢动弹,静静的等候了一刻钟之后,外面终于没有了声音,整个人才缓缓的放松下来。
这一放松下来,才恍然间发觉,自己竟然是全身上下都湿透了,此时紧张的热度褪尽,只剩下一床的冰凉。
另一边院子里,陆桃酥被季其琛抓着衣领就走,整个人虽然是动弹不得,但是这一张嘴还是可以说话的。
“你这是干什么?放我下来!”她尽全力的挣扎着,虽说这点小力道对于季其琛来说不过是小打小闹。
季其琛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陆桃酥下意识的感觉到,他生气了。
季其琛像是拎小鸡一样拎着桃酥就向着柴房走去,手中的力气但是算不上大,却还是让桃酥有些僵硬,尝试着动了动身子,她本就是生的娇小,加上又是女子,自然是没有办法与季其琛抗衡的。
多次尝试无果之后,她微微抬头看向了季其琛,只见那张脸比平时清冷更甚,唇角紧紧的抿着,一言不发。
眉宇之间似乎是微微的皱起,陆桃酥有些看不懂这样的情绪,似乎是有些恼怒,又似乎是有些懊悔。
事实上,季其琛的心里当真半是恼怒半是懊悔,自然还是与陆桃酥有关。
他一直都在怀疑桃酥是严氏的人,之前的时候那个小瓶子他也是亲眼见过了的。
只是桃酥不承认,此事关系到了自己弟弟的安危,让自然是马虎不得的,心中一急就将桃酥关了进去。
后来自己检查过了那个瓶子,里面竟然是空空如也的,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东西不见了。
没有什么东西是可以平白无故的消失的,季其琛清楚这一点,心中微微一思量,就怀疑到了那饭菜的身上。
可事实上,那饭菜也没有下毒。
所以他才会有些懊悔,拉下面子去见陆桃酥,并且给她带饭。
结果谁知道陆桃酥竟然是一下子跑了出去,还是直接的跑到了俞儿的院子里。
当时的那副场景,任是谁也不会觉得桃酥不是有目的的,所以当下心中就是一沉,也丝毫不给桃酥解释的机会。
听了她还叽叽喳喳的在自己的耳边吵吵,更是心情不爽。
将人扔进柴房,一言不发的就要锁门离开。
他这一下倒是实打实的,桃酥忍不住哼了一声,顿时神色有些痛苦,摸了摸自己摔得不轻的屁股,此时却是没有时间哀嚎了,手疾眼快就上前拉住房门。
就这样,她的手准确的夹在了门缝之中,让季其琛无法关门。
季其琛皱眉,神情不善。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他没有走,陆桃酥赶紧上前询问。
“你还好意思问我?”季其琛冷哼一声,语气冰冷。
见了他这张拽的不像话的脸,还有这个语气,陆桃酥是真的冤啊!
这季家的人都是什么性子,一个大少爷不是暴躁不安要将人掐死,就是跟个哑巴似的闷在房间里面一句话也不说。
这个阿季也是,性子一天一变,陆桃酥觉得自己这个小脑袋是真的猜不到他们这种非正常人是怎么想的了。
“你去少爷的房间里做什么?”见陆桃酥不说话,季其琛冷冷的开口。
“治病。”桃酥理所当然。
听到了这话之,季其琛双眸之中的颜色深了深。
看向桃酥的目光也越来越可疑。
以前那严氏找来的人都是沽名钓誉的居多,他本以为这个桃酥也是如此,可之前一晚她为自己处理伤口,他事后看过,也是手法熟练,没有经常的操作是不会有这样流利的手法的。
所以陆桃酥没准儿真的会医术。
但严氏怎会将一个会医术的人安插进来春园?
她的心思路人皆知,所以……
一想到了这个可能,季其琛的脸色又是一变。
“从今天起,你就呆在这里,哪儿也不准去。”他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就要关上门离开。
陆桃酥就关顾着看着他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变来变去,心中思维还没有跟上呢,实在是委屈,也是急了。
“你走,有本事把我的这双手一并带了去。”
她就像是耍无赖一般,将手夹在逢中,死死的不撒手。
季其琛冷哼,才不管陆桃酥的感受,就要直接关门,只是也不知,在目光触及到桃酥的时候,微微皱眉。
她在柴房呆了一天,发髻散乱,宽大的男装也微微的有些松散,越发的显得她格外的纤细瘦小,小脸上有些黑乎乎的,神情却是格外的倔强。
明明手上已经有了红印,却还是咬着牙不喊疼。
莫名的,他就心里一颤,却也只是一瞬间,就将人踹了回去,利落的锁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