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我……我没事,真、真的。”季淮俞看着他,唇角漾开一抹笑。可那笑,看起来却那么脆弱,那么哀伤,但他依旧硬生生挤了出来,“别担心,你弟弟、坚、强着呢!哥,你也快回去睡吧。”
“你先睡。”季其琛身形笔直,站在床边,眉目间满是痛苦,可他极力掩去,不愿让季淮俞察觉。
季淮俞见季其琛这般说,便知道他是不会离开了,只好闭眼,认真睡觉。
只有他睡了,季其琛才会回去休息。
可因为今天出了门还那么巧的碰到陆桃酥,他的手腕疼痛难忍,他根本就睡不着,只能伪装着,希望能骗过季其琛。
季其琛如何不知道他的心思,最终,也只能强忍着辛酸,快步离开。
阿俞不想让他看到他痛苦的样子,那他便不看。
可是阿俞的病,他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一定……
翌日一早,陆桃酥还在做梦,就被一阵桄榔声给吵醒了。
有人在砸她的门板,对于这种扰人清梦的神经病,陆桃酥是深恶痛绝的。
不过人在屋檐下,适时还得低低头啊。
“又怎么了?我得罪你了还是我这门板得罪你了?”陆桃酥换好衣服,开门一脸不满的对上他。
季其琛昨夜整夜未睡,心里憋了一肚子火,这会正好陆桃酥撞上来,他便也不客气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季家的大小姐吗?”
“跟我出来。”他愣愣瞥她一眼,转身便走。
陆桃酥泪眼迷蒙,打了个哈欠。
“做什么?”陆桃酥警惕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眼神凶狠,表情也很恐怖,感觉不太妙的样子。
季其琛脚步没停,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径自往前走。
陆桃酥无奈,只能关好房门,跟他一块往前走。
只是越走越偏僻,直到春园西南角的位置,季其琛一把推开柴房的门,看向身后的陆桃酥,“进去。”
“进去做什么?”陆桃酥微怔,下意识往前走,却不想刚走到门口,就被季其琛一把给推了进去。
紧跟着,柴房的门就被季其琛从外面锁上了。
“喂,阿季,你做什么,为什么把我关起来?你快开门,放我出去。”陆桃酥陡然回过神来,扑过去使劲拍门,可惜没人回答她,只有门锁被扣上的声音。
“为什么锁你,你自己心里应该清楚不是吗?”季其琛站在大门外,目光冷冷的睨着门板,眼底波涛汹涌,翻滚的全是恨意。
“你给我说清楚,我到底做了什么?”陆桃酥觉得莫名其妙。
下一秒,一个东西滚落在她脚边。
柴房没有窗,东西是路桥处从屋檐上方那个四方气窗扔进来的。
陆桃酥飞快捡起来,顿时一阵心慌。
这是严氏给她的瓷瓶,虽然里面的东西她已经扔了,可……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季其琛声音很冷,没有丝毫温度,“我警告过你,不管你来春园的目的是什么,我都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少爷半分。你现在如此明目张胆,那就别怪我容不得你了。”
“我……”陆桃酥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略显苍白的说道,“我没有想要伤害大少爷,也绝对不会伤害大少爷。”
她更没有任何目的,若不是被逼迫,她根本不想呆在这儿。
“我来春园的目的很简单,我就是来给大少爷治病的,你相信我好不好?”
“我没办法相信你,我也根本不相信你会医术。”季其琛轻哼,想到严氏,他更觉得恼火了,“你先在这儿闭门思过吧,你最好祈求少爷没事,否则若是少爷有丁点问题,我绝对不会饶过你。”
其实,他还因为前一晚的事情有些迁怒。
若不是遇到陆桃酥,阿俞也不会发病,不会那么痛苦。
不管陆桃酥做过什么,还是什么也没做,但她出现在春园,已经是最大的错误。
“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我根本什么也没做过,我……”
陆桃酥大声解释,可季其琛根本不听,快步离开了。
陆桃酥恼火的很,在柴房不停打转,走来走去。
她想不明白,这个季其琛既然不愿放自己走,却又不断怀疑自己,他到底是个什么心态?
想了半天,她饿的肚子咕咕叫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一屁股坐在柴堆上,陆桃酥气得想骂娘。
好不容易挨到了天黑,一天过去了,可陆桃酥已经饿的没有一丝力气。
“阿季,放我出去,我快饿死了。”她躺在柴火上,嘴里不断嘟囔着。
可季其琛不在这儿,所以根本听不到。
“阿季你这个大混蛋,思过就思过嘛,不给饭吃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想活活饿死我啊?”陆桃酥恼羞成怒,一股劲儿提了上来,她一下子扑到门上,冲着外面大吼,“阿季,大混蛋。”
几声喊完,她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她将脑袋埋在膝盖上,想到连日来的一切,觉得有些委屈,很想哭。
“叫什么?”突然从门外传来清冷的男声,陆桃酥吓了一跳。
“你有病啊,干嘛这样突然冒出来?”隔着门板,陆桃酥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
“中气十足,我看你一点儿也不饿。”季其琛轻哼一声,紧跟着就是脚步声,陆桃酥以为他要走,立刻嚷嚷开了。
“不不不,我快饿死了,真的,你听我说话都没力气了。”她故意放低了声音,显得特别虚弱。
门锁咔哒一声响了,紧跟着,季其琛便推门进来了。
柴房里没有烛火,所以季其琛拎了灯笼来。
他左手灯笼,右手食笼。
“我还以为你想饿死我呢……”陆桃酥接过他手上的食笼,语气闷闷的,心里虽然不爽,可她怂啊,她既不敢骂他,也打不过他,只能委委屈屈的,小小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她垂着头,因为早上没来得及收拾,加上又折腾了一天,这会她的发髻已经散乱,一缕长发垂了下来,朦胧的烛火下,倒是将她显出几分娇弱的感觉。
季其琛只看了一眼,便快速闪开视线。
只是心尖上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在蔓延,叫人难受的紧。
他甩甩头,将那诡异的感觉甩走。
“你说什么?”季其琛走进柴房内,不轻不淡的问了一句。
陆桃酥闭嘴,专心吃东西。
“你要关我多久啊?”饥饿被缓解,陆桃酥抬眸问他。
“看你表现。”季其琛挑眉,逗她。
“好啊。”陆桃酥轻哼一声,将手里的食笼塞进他手里,而后一把抢过灯笼,眉梢一挑,满脸肆意的笑,“那我就表现给你看看,你瞧清楚了。”
说完,她转身就跑,冲着屋外,脚步飞快。
季其琛倒是没料到她又来这么一出,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脑海中只余她刚才那清然又得意的笑脸。等他回过神来,陆桃酥已经不见了踪影。
他快步追出去,在转角的地方总算看到了那盏灯笼。
可……
陆桃酥人不见了。
季其琛暗自懊恼,将畅春园里里外外翻遍了,都没找到陆桃酥。
而此时的陆桃酥,已经直接躲进了大少爷的房间。
哼,季其琛那个臭家伙,他那么不相信自己的医术,那她就证明给他看。
“大少爷,您睡了吗?”她虽然摸进了屋内,可房间里漆黑一片,她无法视物,只能慢慢摸索,小声询问。
季淮俞还没睡,他其实刚刚就听到了门的响动,而且看到有月光透进来。
他还以为是哥哥,但没想到是陆桃酥。
陆桃酥的声音,他认识,最近时常听到。
昨天夜里,他还因为她的触碰,犯了病。
所以现下,他躺在床上,将整个人卷进被子里,裹得紧紧地,半点也不敢放松。
“少爷,我是来给你看病的,您应一声好吗?”陆桃酥已经下定决心,抓紧时间治好大少爷的病,这样她也能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听到陆桃酥的声音,季淮俞又往被子里缩了一些,浑身紧绷,整个人紧张的不得了。
他浑身都在打颤,冷汗从额头滑落,划过眼睛,最后落入眼中,涩涩的疼。
他一动也不敢动,身体绷的都僵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