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一凡挤出五分笑容三分尊敬,客客气气地把邀请来喝酒的客人送走,并为他们付了代驾的钱和打出租的钱。
把该送的客人送完之后,沈一凡赶紧摸了一把疲劳过度的脸皮,心想,当演员这活,不轻松啊。
自己当配角也如此之辛苦,当主角的傅尔黛肯定更是疲惫不堪。
沈一凡回头一看,傅尔黛竟然当着他的面,在高凤鸣的脸颊上亲吻了一口,没声音示意性质的那种。
“凤鸣,谢谢你。”傅尔黛泛起一脸的秋波。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有什么好谢的。”高凤鸣本来就喝得一脸猪肝色,现在更是火上额头。
沈一凡退到一边当观众,那种装聋作哑,视而不见的观众。
他的眼前走过无数吃饱喝足的食客,嘻笑着匆匆而去,其中有几位倩女,还朝他投来火辣辣的眼神。
渡仙江的江面上,微风吹拂起层层细浪,宛如在镜面上划出一道道波纹,理不清纹路的那种。
倒映在江水里的城市灯光夜景,被细浪撕成了一组组碎片,若明若暗,乍隐还现。
群山勾勒出来的一方山城夜空,灰蒙蒙的,遮挡住了本来应该璀璨的星空。
“小沈同志,你看星星,还是月亮?”高凤鸣走过来,手搭在沈一凡的肩膀上这样说道,浓烈的酒气呛了沈一凡一鼻子。
沈一凡真想说,快把你的臭爪拿开!
沈一凡多少忍着点。不看他的臭脸,还得看傅尔黛的佛面呢。就懒洋洋地说道:“满天乌云,何来星空。”
“我看是你一脸乌云吧。”高凤鸣在沈一凡的脸上刮了一指,癫着螃蟹步进了他自己的车,挥挥手说道:“你们小夫妻俩,慢慢聊,我先走。”
早走早轻松,多余的人,何必在此碍眼。
“谁多余?不想回家,就在这儿傻站着。”傅尔黛狠狠地挖了沈一凡一眼,顾自上了车。
得月楼女老板想的周到,喝过酒的客人,她都会事先给你叫好代驾。她的理由是,她人头熟,代驾技术有保障,通过她介绍,敲醉客竹杠的事绝对不会出现。
做沈一凡他们车代驾的,是一位中年男子,还蒙着个大口罩。
这什么时候代驾行业协会颁布新规,代驾人员必须戴大口罩。
傅尔黛还真是累的够呛,一顿晚宴,劝酒让菜,嘴上不停说着好话,脸上堆满真诚的欢笑,上车后,她就侧手支撑着脑袋,闭目养神。
沈一凡很想把她的头移到自己肩膀上,男人的肩膀不就是给女人休息的吗,再轻抚下她的脸,说一声,老婆,辛苦!
你能借沈一凡一万个胆子吗,沈一凡他也不敢。
沈一凡就在想,你不在乎的才会毛手毛脚,如果你在乎的,就不会轻举妄动。
沈一凡已经非常在乎眼前的傅尔黛。
沈一凡看到傅尔黛另一只的手放在自己身旁的座位上,手上戴着的结婚戒子还一闪一闪的。
抚摸一下这手以表示安慰,这点小动作大概能达成。
可是,沈一凡的手还没触碰到她有手,傅尔黛的手一个高抬,啪地一声,甩沈一凡一个大嘴巴。
开车的代驾的嘴里有哼声。
沈一凡往后视镜一看,大口罩上的眼睛,正含着笑意注视着他们,大概是他正在讥笑,沈一凡想耍流氓没耍成。
好好开你的车,看什么看!沈一凡心里暗啐道。他连老婆的手也没能摸成,正好把怨恨撒在代驾身上。
一路无话。
代驾轻车熟路,上桥下桥,停车起步,穿街走巷,稳稳当当就进了星光小区。
沈一凡把自家小院院门自动锁一按,车就进了院子里。
代驾的下了车,径直就朝院外走。
“给你代驾工钱。”沈一凡对着代驾的后背喊道。
代驾没回头,只是挥了挥手,走了。
得月楼女老板给先付了?这种可能是存在的,像傅尔黛这种有身份的人上她得月楼消费,会做生意的酒店老板,都希望留住这一类高消费的回头客。
要么是傅尔黛上车后就已经付过。有她在,掏钱的事,从来不用沈一凡操心。刚才给客人支付代驾和打出租的一沓钱,就是傅尔黛在晚宴即将结束前私底下塞进沈一凡手里的。
沈一凡不考虑那么多,得赶紧给老婆开门去。
看来,傅尔黛是有点疲惫不堪,她在人前喜欢振作精神,这会儿回到家,整个人就松懈下来,连鞋子也没换,进屋后就把她自己重重地摔在贵妃沙发上。
这个时候,如果能够给她换换鞋,也是一种安慰。再给她捏捏肩膀,拍拍后背,更是能帮助她放松放松,这本来也是沈一凡的拿手活。
沈一凡什么也干不了,什么也不敢干。他眼前的她,就像是一座活火山,弄得不好,她一喷发,非烤得你焦头烂额不可。
“累着了,早点歇。”沈一凡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声。
“拜你所赐!”傅尔黛从沙发上弹了起来,把鞋子踢蹬远飞后,光着脚,噔噔噔跑上了楼。
不小心,说出六个字,点着了大炮仗。
沈一凡一脸的尴尬,在原地杵了半晌。
沈一凡无声地喘了一口粗气,归整归整自己,准备准备睡觉。
楼梯口上又传来了傅尔黛的明确指示:“你准备准备,明天参加公司筹备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