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眼看向搁上茶几上的手机,迟疑了一下,划过接听键,并顺便按了免提。
一道清脆的女音从手机里传出,很是紧张和急切:“冰冰,你现在人在哪?”
邹奕冰没有忙着回答,而是抬手轻捂着嘴巴佯装困意浓浓的打了哈欠,然后才懒洋洋的说:“在家躺尸呢。这大中午的找我有什么事儿啊?先声明,如果是逛街或看电影的话就免了,我一上午跑了好几个地方,两条腿现在还……他?哪个他?”最后一句话,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整个人更是直接从沙发上坐直,双眼直勾勾的盯着茶几上的手机。
“还有哪个他?!当然是纪修言!他回来了!!现在正到处打听你……”
“……不管他问你什么,你都说不知道。记住了!问什么都说不知道……”
“冰冰,是我,修言。”手机那端突然传来一道略微沙哑低沉嗓音。
邹奕冰浑身不由一僵,默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地说:“你好,你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你现在……还好吗?”
“挺好的啊。”
“你现在在哪?”
“在家。”
“……能见一面吗?”只停顿了一下,手机那端的纪修言又说:“这些年,我一直都很想你……”
“改天有空再说吧。”
“冰冰……”
不待对方把话说完,邹奕冰便径自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她便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静静的环抱着膝盖。
偌大的客厅,明明是开着电视机,一旁的金鱼缸也在不停的冒着水泡儿,却让人觉得异常的安静。
好一会,耳畔传来一道男人清扬的声音:“桌面上会说话的小铁盒子是你们那里的连络器?”
邹奕冰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他所问的是手机后,便点头轻嗯了声。
赵洛珹面带浅笑的问:“那刚刚说话的男人是你的什么人?看情形,你俩之间的关系不寻常啊。”
邹奕冰依旧保持着双手抱膝的姿势,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似的。
等了一会,赵洛珹不以为然的轻耸下肩,从长榻上起身,准备转身走出大厅。
“他是我曾经喜欢过的人。”邹奕冰声音微涩的说道,“当时我们彼此心意相通,只是还没来得及公开就撞了南墙。我在高考的前两个月被强行送出了国,直到去年我才在大哥的帮忙下回国。回国后听说,他大学一毕业被家人外派出去历练了。”
赵洛珹停下脚步,转回身,双手环胸的看着她,问:“你们有多少年没见面了?”
邹奕冰昂头望着客厅顶上的吊灯,淡淡的说:“快五年了吧。”
听到这个答案,再看着她那年过二十的侧脸,赵洛珹突然间有一种念头:如果当年没有被迫分开,她现在早就嫁人相夫教子了,夫君应该就是刚刚那个叫纪修言的人。
想到这,他的心里突然有点不是滋味,却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强行挥去心里的这份不自在,他问:“你们当年因为何事被迫分开?”
邹奕冰怔了片刻,才讪讪的说:“早恋都是无果的呗,老师们一旦发现这种行为,都是坚决遏制的。我们这边的女子都要年满二十才能成婚,在二十岁之前都是以学业为重的。”
赵洛珹的视线一直都落在她的脸上,闻言笑了笑,“你们真的只是因为年纪尚小才被迫分开的?不想说实话就算了,我也不是非知道不可。”
没有想到他的眼睛会这么利,撒谎被当面揭穿的邹奕冰不禁脸颊微红,嗫嚅了一会,才说:“年纪尚小确实是其中一部分原因,至于真正的原因,我不想说。”
赵洛珹说:“我这人向来不喜欢勉强人,你既然不想说,那便当我没问过。”
见他又要转身走人,邹奕冰脱口叫道:“等一下!”
“还有什么事吗?”
“呃……”邹奕冰卡了一下壳,有些为难的问:“你那么聪明,能帮我出出主意吗?你说,他现在回来了又开口要求见我,那……我该不该同意啊?”
赵洛珹将颀长的身体倚在大厅的一根圆柱上,目光深幽的看了她半晌,说:“我连你俩之间究竟是为了何事形同陌路都不知道,又如何给你出主意?”
邹奕冰说:“先别管我和他到底是为了何事疏离。你就站在旁观者的角度,结合你现在所知道的,告诉我你此时的想法就行了!”
从她的眼底读出为难之色,赵洛珹低叹一声,“多情自古伤离别,感情这种事,就是诸葛孔明在世也是难以献计的!若你当真愿意听我的,那我就送你四个字吧,随心所欲!你现在谁都不要问,就问你自己的心:倘或,他再一次站到你的面前,你是愿意和他再续前缘呢,还是就此恩断义绝?想通了,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邹奕冰蓦地一出神,痴了几秒,舒出长长一口气,看向他,有些不敢置信的说:“想不到本该作古千年的你,思想竟然这么的……”
一句话还没说完,门铃声突然响起来,把忘了时空间隔而相谈甚欢的两个人,完全惊醒过来。
“这大太阳的,会是谁啊?”邹奕冰嘀嘀咕咕的穿上拖鞋,从沙发上起身往外张望。
“十有八九是你的那位旧情人。”赵洛珹的语调有些阴阳怪气。
邹奕冰白了他一眼,“说话别这么难听,什么新情人旧情人,他才刚回来,怎么可能这么快知道我的住……”后面的话,在隔着大厅外的花园看清站在感应铁门外的人的长相后消失了。
纪修言?!
还真的是他!
时光的间缝太宽,一个不经意的别离,再遇之时已隔数年。
邹奕冰怔怔的站在沙发前,隔着大厅、花园和感应铁门与那人相望。
五年的时间,都让彼此有了不少的改变。
如今的纪修言,俨然不是记忆中青涩的少年,他长高了不少,皮肤也不似曾经那般稚嫩。
整个人,站在阳光下,散发着一种稳重干练的贵气。
“来者皆是客,既然来了,就去给人家开门啊!这样遥遥相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之间隔着是银河呢?”最后,还是赵洛珹欠揍的声音点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