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凤栖楼，已过正午，几人粗略的用了些饭菜。却见姑娘们不知怎的，今儿一直在扎堆儿讨论着什么。

走近了些，方才听了分明。

“其实三王爷的确也该娶妻了，此次陛下赐婚虽说仓促，却也着实合适！”

“你懂什么？圣旨虽是刚下，但这人选陛下定然是物色良久的，毕竟三王爷那可是陛下最宠的儿子！岂会马虎？”

几个姑娘头凑在一处几乎都要碰到了一处，她们讨论的认真，也丝毫未曾发现刚刚凑上来的楼芷嫣。

“你们方才说三王爷被赐婚了？三王妃是哪家的？”楼芷嫣突然开口问。

离她最近的白雪想也没想，顺着她的话答道，“是啊，听说就今儿刚赐的婚，三王妃是辅国公嫡女秦寒烟，听说长相可人，重要的才情那是一顶一的好！”

“没错没错，那据说是京城第一才女的楼梦然与她相比真是云泥之别，重要的是人家家世显赫，辅国公那可是手据西北十万大军的重臣，陛下这一举也不可谓看不出其心所向呢！”

楼芷嫣听到她对楼梦然的评价时突然嗤笑出声，亏得楼梦然一直眼高手低，觉得自己有多厉害，如今若她知晓，连青楼女子都瞧不上她那所谓的才情，只怕会吐血而亡吧！

姑娘们听到楼芷嫣的这一声笑，方才反应过来，朝她略微服了服身子，便似云鸟一般四散开来。

“我有这么可怕吗？我不是还算温柔的吗？”楼芷嫣指着自己的脸，有些欲哭无泪。

冰儿瞧自家小姐那郁闷的模样，忙安慰道，“小姐不可怕，只是兴许是方才她们在公然摸鱼，有些心虚吧！”

她这话说得楼芷嫣很是受用，只撅着嘴巴点了点头，眼神得意。

“收拾一下，我们去躺百花楼！”她说着，将手上的折扇打开，摇得那是个风流倜傥，倒是真像那翩翩公子。

“小姐，你这三天两头的往百花楼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好色之徒，经常吃花酒呢！”冰儿有些无奈。

楼芷嫣却笑得神秘，“放心吧，今日之后大概就不会再去喽！”

到百花楼之时已过正点，此时人却还是熙熙攘攘的，很是热闹。

楼芷嫣熟门熟路地走进去，钱妈妈见是她，心中不免有些烦闷，只觉得她是个不叫人省心的。

“小公子今儿还是来找永娘的？”钱妈妈拦住她，问。

楼芷嫣只点了点头，却见钱妈妈突然道，“那公子还是请回吧，今儿永娘不见客！”

她想起这个便气，故而说得咬牙切齿。

这一个个的，倒是真把她这儿当善堂了，哼，居然耍脾气不接客，真当自己还是从前的官家小姐不？以她如今地位，还肖想王爷娶她，当真是不知所谓！若不是看她生得美，有些用途，早收拾她了。钱妈妈恨恨地想着，全然没发现自己些刻的表情是多么的狰狞。

楼芷嫣见她这副模样，心下已是不喜，却还强忍不快道，“那就劳烦妈妈去跟姐姐说一声，便说我来兑现承诺！想见她一面！”

楼芷嫣说着，往钱妈妈手上塞了一锭银子。

钱妈妈人如其名，果然是个见钱眼开的，将银子收下，整个人的态度便好上了一大截。她让人过来伺候着楼芷嫣，自己便跑了上去。

一会儿光景，钱妈妈就扭着肥臀朝楼芷嫣走来。

“唉哟，果然还是小公子得我们永娘青睐，永娘让你进去呢！”钱妈妈笑着，挥了挥帕子就示意楼芷嫣上去。

看着那在空气中扬起的粉尘，楼芷嫣有些嫌弃，这钱妈妈真像个行走的粉扑子，到哪都能掉粉！她皱了皱眉，避她远远的，便自顾自的上去了。

上头有丫鬟引着她到永娘的房间，方才进去，一股扑鼻而来的清香，便让人闻着心头放松，里头装饰不同于一般青楼姑娘，竟是过眼之处皆是绿植，生机盎然，唯独坐在里头的永娘显得死气沉沉。

“来了？”永娘抬眸，见她在打量自己的房间，她自嘲地说道，“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在房间里摆这些，对吗？”

楼芷嫣不置可否，这明显不是她的风格，倒像是刻意为之。

“是为了他，他喜欢这些植物，说看上去有生气，他说希望北漠王朝生气勃勃，蒸蒸日上，所以我将房内摆满了这些，只是想让他来时，能开心。还有这香，其实我并不喜欢，可他喜欢啊，所以我一直熏着，久而久之我都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了……”

她笑着笑着突然就哭了，低低的呜咽声，让楼芷嫣听着都有些低迷起来。

她想果然情之一字最是伤人，而这些皇子更是爱不得碰不得，永娘便是前车之鉴。

“姐姐，莫要再伤心了，今日的赐婚虽然突然，但该也在姐姐的意料之中吧。”毕竟从她沦落风尘开始就该知道，自己与漠南应再无可能，他终究会有他该娶的人，而她也该有自己该有的宿命。

“我何尝不知？只是没想到这一日来得这样的快！”永娘抽了抽鼻子，闷声道。

楼芷嫣不由上前握住她的手，企图给她些温暖，“姐姐，跟我走吧，你的确不适合待在这里！”

永娘惊诧地抬头看她，片刻后又摇了摇头，“听说为我赎身得需两千两，你小小年纪，哪来这钱，算了吧。”

“我已经带来了，今儿便可以赎你。只是姐姐，不瞒你说，我如今住在凤栖楼，不过姐姐放心，我只是凤栖楼的管事。我名下还有一钱庄，我告诉姐姐的目的是想问姐姐往后想住在哪处？”

略微停了片刻，楼芷嫣继续道，“若姐姐想跟我待在一处，我希望姐姐能帮我一道管着凤栖楼，教那些姑娘们规矩以及礼仪，若姐姐不想待在这种地方，那么待在钱庄也是可以的。”

永娘听着楼芷嫣方才说得一大通，显然是反应不及，沉默了许久方才回道。

“你……为何要如此帮我？”

“开始我只是替凤栖楼来挖墙角的，我觉得你这么个美人，在这里可惜了，我有信心打造你成为最亮的星。不过现在我放弃了这种想法，我觉得你不该拘泥于青楼这种地方。”

楼芷嫣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烁亮光，那样的自信，那样的夺目，永娘不觉被她吸引住了，只觉得女子若活成她这般模样也是很好！

“我想像你一样，你既然救了我，我也理应回报你，往后我跟着你！”永娘已然忘记了伤心，她似乎也被楼芷嫣的阳光所吸引。

她想若是有一日，她也能如楼芷嫣一般阳光明媚，那么何愁那人不关注她呢？

“多谢姐姐，我原以为你在百花楼这些时日怕是厌了青楼这种地方的，不想姐姐还愿帮我！”楼芷嫣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毕竟她是知道对永娘这样的人来说，青楼多是噩梦般的存在，如今她竟愿意帮自己而去凤栖楼，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之后两人也不再多耽搁，楼芷嫣去替永娘赎身，永娘就开始收拾行李，她来百花楼时日无几，故待楼芷嫣拿到了她的身契，她也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