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娘，可当真是有福之人，玉小公子对你用情至深，竟愿以无上至宝赎你，你可得珍惜着些！”

钱妈妈跟在楼芷嫣的身后，想着方才得的那绽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心里便是欢欣雀跃，连带着声音都染上了喜色。

永娘看不惯她这模样，神色淡淡的，也不欲回她。

“妈妈可别忘了我方才对你说的！”楼芷嫣见永娘的表情，便知她心中所想，提醒了钱妈妈一声，就带着永娘走了。

路上，永娘时不时地撩起马车车帘看着外面略微有些清冷的大街，因为入了夜，行人渐少，街上不免没了白日的喧嚣，但永娘却觉得一身轻松。

自她父亲入狱，父母被斩，自己沦落风尘，到如今，竟就像是黄粱一梦。她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自由的这一天，她以为她的一辈子只会是那样了。

“姐姐，这是你的身契，你可收好了！”楼芷嫣看着她脸上又重现生机，心中也替她开心。

她从袖袋中取出身契交给了永娘。

永娘捏着那张纸，只觉得似有千斤重。因为这张身契的背后代表着她家族的陨落，更是染着她父母的血泪，她族人的辛酸。

她将头埋在那张身契上嚎啕大哭，“爹爹，娘亲，你们在天有灵，女儿，终于自由了！”

她哭得伤心，仿佛是要将这么长时间来的所有委屈，所有不甘尽数倾倒出来。

楼芷嫣与冰儿见她这样也十分动容，却也未发一言。有些苦，的确需要她自己去消化，也只有这样，她才能真正的涅槃重生。

片刻后，永娘抬起头来，擦拭去了眼角的泪，站起来，对着楼芷嫣行了个大礼，倒叫楼芷嫣有些惶恐。

“子焉，谢谢你！”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感谢，故而足可见之分量。

楼芷嫣忙扶着她坐下，“姐姐，子焉是我出门在外为方便行事，所用的名字，我真名其实叫楼芷嫣，而且救你一事只是举手之劳，姐姐不必挂在心上。”

也巧，此时马车刚好停下，凤栖楼后门已在眼前。

“委屈姐姐了，眼下正是人多之时，恐让人瞧见，多生是非，故而只好带姐姐从后门走了。”

楼芷嫣解释着。

永娘笑着拍拍她的手，“妹妹，我懂！”

楼芷嫣这才带着她进了凤栖楼，两人先过周妈妈处，毕竟周妈妈还是凤栖楼的当家，新添了人还是要问过她的。

“妈妈安好，方才打外头来听萍丫头说妈妈有些头疼，如今可还好？”楼芷嫣亲昵地询问。

周妈妈头上箍着一额带，手撑着头，正半躺在床上休息，听了楼芷嫣的声音，方才抬起头来。

“老毛病了，休息一会儿就好，嫣儿今儿怎么来了？”周妈妈此刻显然还不大精神，耷拉着眼皮，有些昏昏欲睡，自然也未曾瞧见跟在楼芷嫣身后的永娘。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今儿替永娘赎了身，永娘决定来给咱们的姑娘们教习礼仪，姿态，故我将永娘带来问妈妈声好，也想得妈妈点头同意~”

楼芷嫣说着就坐到了周妈妈的床边，微笑着看着周妈妈。

周妈妈闻言这才定晴一瞧，发现果然是永娘站在那处。她震惊之余却又不得不重新审视楼芷嫣，楼芷嫣虽说是来问过她的意思，不过明显是走个过场，毕竟这人是她赎的，自然如何支配是由着她来了。

不过最让她惊讶的不是旁的，而是楼芷嫣竟连赎永娘都这么轻而易举，说明她并不差钱，当初被人牙子卖来只可能是她被抓的无奈之举，她的身份只怕不简单啊！

“嫣儿，你……”周妈妈看着她欲言又止。

只一眼楼芷嫣便瞧出了周妈妈的想法，故而她拍了拍周妈妈的手道，“妈妈放心，我只不过是拿了先前从家中带的一些稀世珍宝同那钱妈妈做交换罢了，至于我的身份，不便与妈妈明说，妈妈只知道，我是决计不会害凤栖楼便成。”

周妈妈心下虽还有些不安，但见楼芷嫣都这般说了，也只好点点头，打发她们走了。

因着永娘今儿来得不早，眼下姑娘，丫鬟的大多都在前院，故而从周妈妈那处出来，楼芷嫣便自作主张的带她回了自己的住处。

“芷嫣这儿当真是卧虎藏龙啊，我方才瞧着，连那外头洒扫的都长得清纯可人，很是美丽呢！”永娘打趣她。

楼芷嫣看着门外的清莲笑道，“当初方才掌事，想要立威，偏她要来撞南墙，所以我便杀鸡儆猴了，最近瞧她改了不少，正想着让她回前院呢！”

永娘这才算明白了个中缘由，不由对楼芷嫣又佩服了几分。

“方才听你同妈妈说赎我是用了你从家中带的稀世珍宝，嫣儿，我，我实在是过意不去。”永娘垂眸，一时有些低沉。

楼芷嫣倒不想让她有什么愧疚，替永娘倒上一杯茶才道，“姐姐，我那都是忽悠妈妈的，我身上多的是这些宝贝，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见永娘还是不放心，她又说，“都是我娘亲的嫁妆，我挑了些带出来，如今还余下不少呢！”

“嫣儿姓楼，这京城楼姓少之又少，你莫不是镇远将军府上的？”永娘左右打量了一番，方才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楼芷嫣没想到她这都能联系上，无奈地点点头，“不错，姐姐可得替我保密呀！”

“怪道我说嫣儿怎么总有种熟悉感，嫣儿，你小时候我们是见过的，你我二人的母亲出嫁前是闺中密友，你母亲去后你日子过得不好，我母亲趁着在灵犀山烧香时带我见过你，你可还记得？”

永娘突然激动地说，她却不知道如今的楼芷嫣早已不是原来的楼芷嫣了。

只是楼芷嫣倒没想过她二人还能有这样的渊源，不由心中感叹，这京城当真是小，寸土寸金的地方，随便一抓就都是相识的人。

“姐姐，一个多月前我生了场大病，很多记忆都模糊了！”她压根不记得，只好这样说了。

永娘只是满脸心疼，楼芷嫣也不再继续，只同她说了明日要带她跟姑娘们见见。一来是彼此熟悉，二来也是为了更快地推广新的模式做准备。

“小姐，刚才她那么一说，我记起了的确是有这么回事儿的，那时候永娘的娘亲，李夫人还接济了咱们来着！”见她离开开，冰儿忙凑到她耳边说。

“我不记得了，不过总也是场缘分了，待往后我买下了凤栖楼，定会让她过得舒心安适的。”楼芷嫣在心中道。

“一会儿你去知会儿姐妹们一声，就说明儿下午有要事找他们。”冰儿向外头跑去。

她向来是这般性格风风火火的，怎么说都没用，还好她就是跟着自己，总归还是要好些的。只是希望她一切安好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