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一眼年轻的伤员,那稚嫩、期盼的清亮眼神,朝阳照射下脸盘上毛绒绒的汗毛,高天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复。
这个伤员应该才十六七岁,虽然在三国时期已经算是成人了,家境好的已经结婚生子,享受人生的快乐了。
但眼前这位受伤的年轻士兵,却即将迎来死神的亲吻,因为高天根本没有能力救治他!
年轻士兵仰面躺在地上,相比其他伤员满身的血污,他应该说是很干净,估计是才去到战场就被这一箭刺到了心脏,然后就抬回来了。
对!一根长箭钉在他的胸膛上,诡异地无风自动,那是年轻人心跳带着长箭一起颤动,只要拔出长箭,他立刻就会死去。
“唉!不严重!”高天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然后又不由得埋怨起来:
“你怎么没有穿皮甲?”
要是穿着皮甲,就算被这长箭射到同样的位置,虽然也可能会将皮甲射穿,但只要没有碰触到心脏,拔出箭头,止血之后,就可以再次上战场了。
“嘻嘻,我们队长说没有皮甲了,让我跟在他身后就不会有事的,可谁知道我们刚上城头,从天上掉下一支箭就刺到了我,先生,快点将我胸前的箭拔出来,我还有上战场呢!我说我自己拔,可队长不让!”
高天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刚开始救治伤员的时候,他不是没有遇到流血过多、内脏掉落、脑部受创的伤员。
当时只要他判定无法救活,他都能很冷酷地一言不发地直接离开,选择不去救治。
可眼前这位年轻人,却让他突然想起自己的儿子,高天的儿子正在读高二,和这年轻人年纪差不多。
所不同的是,高天的儿子还在整天想着怎么在老师的眼皮底下偷玩游戏,而他的这位同龄人已经要面对死亡了。
“呃!你、你……”
高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脸期盼的年轻人,实话实说?还是直接将箭头拔出来,给这年轻人一个干脆?
就在这时,身后有讲话声传来:
“就是这位医者,我看了一下,他的速度最快、效果最好,让他去救治大人是最好的!”
听到似乎是在讲自己,高天不由扭头回来,却看到曹范一脸的惊讶:
“是你呀!严公子,想不到你救治伤员的水平这么高,快!快和我走!”
曹范一脸的惊喜,上前一步就要拉高天站起来,躺着的年轻人不由急了:
“他、他还没替我治疗呢?”
“是吗?”曹范低头看了年轻人一眼,手臂使力将高天拉了起来,然后眉头一皱,看着高天问道:
“这人还能……”
高天当然知道曹范也看出这年轻人的伤势,毕竟是常年征战的大将,什么样的伤势没有见过?有些时候对于外伤的预后判断,都比一般的医者强上不少。
“嗯,能救!等一会儿,我回来了就替你医治!”
高天实在说不出救治不了的话,只能给年轻人一个希望,让他能在希望中离开这个世界。
话刚说完,高天突然一阵眩晕,要不是曹范伸手一抱,他直接就倒在年轻人身上。
那样的话,估计年轻人也就不用等了,他胸前的长箭,只要谁轻轻往里推一厘米,就能要了他的命。
“快!扶住严公子,唉!是太累了,从凌晨一直救治伤员到现在天亮,可……”
高天毕竟年轻,那么一阵眩晕过去后,立刻睁开眼睛,推开曹范身边侍卫的搀扶,挤出笑容说:
“曹大人,不知你找我有什么事?这里的伤员还多着呢?”
“唉!不急,就是你一个人也救治不了那么多,现在天亮了,城主已经在整个樊城中征调医者,很快就能救治完,呵呵!严公子,你真是医术高明,你看看你救治了多少人?”
顺着曹范的手指看去,满目都是感激的目光,而且一眼望不到头,其实高天根本不用去看,因为他从穿越系统的提示声中就能知道,而且还是有确切救治效果的伤员。
现在他已经有四十三格能量格了,可别小看那零头三格能量,那可是代表着有六十个伤员已经成功救治。
再加上他为了兑换技能花费的能量格,高天现在救治成功的伤员已经超过了一百人,这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有一百多人因为高天的救治,得以存活下来。
这在三国落后的医疗条件下是不敢想象的事,就是放在现代社会也是一项了不起的成就。
也正因为此,一直默默在伤员中照顾病人、协调医者的官员,早就注意到了高天,在曹范来找医者的时候,立刻推荐了高天,那想两人居然互相认识。
“是呀!严公子是所有医者中救治伤员最多的,而且是救治效果最好的,真是神医呀!”
站在曹范身边的官员不吝地赞叹起来,又把一顶神医的帽子给高天戴上,反正只是嘴里说说,就算是要发证明文件也轮不到他签署,不赞美白不赞美!
高天笑了笑,也不接话,任由曹范拉着他在伤员中穿行。
走出一段距离,高天忍不住回头看向年轻伤员,只见他似乎是忍不住了,伸手轻轻地碰触到长箭,随后身体一抽搐,就再也不动了。
这一幕永远地定格在高天的脑海中。
走进操场一旁的一栋木屋,里面同样人来人往,惨叫声不断,不过看那些伤员的衣服和年纪,就知道这里应该是一个官员的救治场所。
“高……严公子,你也来了!来,先喝口热汤,吃点东西,否则老夫真是站不稳了!”
樊阿迎面走了过来,老脸干枯得像是脱过一次水,眼睛血红如兔子,走路踉跄,看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不过他居然还端了一碗满满的汤水递给高天,还有一个捏在满是血渍手中的馒头,应该是他看到了高天后,便端着这些吃食迎上来了。
如此高强度的救治,也真是难为樊阿这个年纪的医者了,但他居然坚持下来了,只能说是那一颗医者的心在支撑着他。
让一位神医弟子递来吃食,而且从年岁上说,可以当高天现在这年纪的父亲了。
这让高天一下很是感动,急忙接过汤碗,甚至不嫌弃地接过馒头,反正他现在也是满手是血渍。
“樊先生、严公子,你们跟我走,里面伤员的伤势很重,几个侍医馆的侍医都说救治不了,所以我、我来请你们两位去看看!”
曹范说着推开了一扇门,声音竟然有些哽咽,他伸手挡住门,低声说了一句:
“请两位尽力救治,只要救治过来,本将……让我干什么都可以,伤员是我的二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高天抬着碗‘哧溜’地喝了一口热汤,热乎乎的汤水随着食管流到胃里,感觉流到了全身每一个部位,舒服得浑身发软,要是能躺下,那就更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