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四嚼着一根牙签走进监控室时，专家是这么和他汇报的：“不愧是军人血脉，数据表现太优秀了。他们两个都已经进入状态，看，现在就是他们这个阶段能动用的最稳定数值，高出标准百分之三。”

茶四很满意。

他从试验场走到监控室用了二十八秒左右，只是区区二十八秒，那两个年轻人就在“无人监督”的情况下认真地执行了他的任务，并且初窥门径。

“虽然料理他们用了一点时间。”

茶四不高兴了。

林奕奕和霍隆郭以为那些他们没有记忆的时间是仅仅只是睡过去了而且，但其实是茶四在用气梳理他们，让他们能有最好的状态来考试。

眸是一个很不靠谱的奶妈，而林奕奕已经有过暴走的先例了，茶四自然不会再犯和眸一样的错误。

“还行。”茶四淡淡地称赞两人。

什么叫“聪明人”呢？

过去，现在，将来，尤其是现在和将来。

能大致知道自己是谁，在哪，要干什么。

并拥有足够的自制力能控制自己按计划行事。

这就是聪明人。

过去，林奕奕和霍隆郭只是两个寻常的高中生。如果他们安分一点，普普通通安安稳稳的，一辈子也就不好不坏地过去了。

但这两位明显不是安分的主。

少年心比天高，气宇昂扬，要出人头地。

从古至今共和国想要出头公认的正道就两条，读书，或者当兵。

哪怕是在那么多金钱至上的年代也同样如此。

读书的话，这两个标准的中等生很大概率就会泯然众人，因为他们就算想奋起直追也晚了，高考已经结束了兄弟，而你睡过了头。

而如果参加万世军的话呢？

可以拼爹。

真·硬核·拼爹。

我们赞颂那些敢于突破勇于创新能走出一条完全属于自己的路的猛士，但并不意味着我们就必须要去做那种猛士。

出于资源利用率和成功率最大化的考虑，当然还有安全性，刚刚拿到驾照本的萌新还是乖乖跟着老司机就好。

万世军为什么会对军人的直系血脉青睐有加呢？

军旅军团文化，是最有感染力的文化之一。在炎汉这种国家里，“我爹是当兵的”这句话喊起来绝对比“我爸是李刚”要来得理直气壮。

军人子弟们，从小到大，都会无意识地用（想象中）军人的要求来约束自己，这套自我约束的标准，一来可以和真正的士兵要求实现无缝对接，二来可以在很大程度上保证这些小孩不会长太歪。

旁人一句“亏你爸还是当兵的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儿子”真的比什么藤条竹片棍棒皮带都管用。

有基础，根正苗红，最重要的是明事理——军队的理。

林奕奕和霍隆郭，现在，身份是两个新兵，地点是在和军营差不了多少的往圣院，要做的是按照教官的指示完成任务。

他们就无比清楚这一点。

寻常人，比如之前的{龙套A}，如果是他被绑在椅子上然后你叫他去吃摆在面前的食物，他现在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

但林奕奕和霍隆郭这种能理解现状能适应自己如今角色的，他们不会抱怨，因为路是自己选的；不会逃避，因为已经脱离了文明社会无路可逃了；只会动用自己所拥有所了解的一切来进行尝试。

这就是真·拼爹·的家庭教育。

正好，他们所拥有的东西里还真有能让他们恰到饭的东西。

感受到自己和霍隆郭身上聚敛起来的超凡力量，林奕奕说：“其实有两个办法，或者说一个办法，能让我们完成任务。”

“我用神识，砸碎碗，然后用碗的碎片解开束缚带。或者你用气冲击碗，裹挟碗的碎片把我的束缚带打断。是吧？”霍隆郭明白林奕奕在想什么。

“但生活需要仪式感，你说是吧。考试嘛，不按照考官的规则来就没意思了。”林奕奕咧嘴一笑。“你有什么头绪没有？”

“我的粥肯定是喝不到了，你的烧麦离我的距离刚刚好，我拿不到。然后我尝试把神识覆盖到油条和发糕上的时候……啧，油条腻滑腻滑的一条，发糕咕叽咕叽地响，又没有弹性，捏下去就塌了要好久才能恢复原状……尤其是我现在还不能很好地控制我的精神力，总是会产生联想……我想得到的是什么，你知道吧？”

林奕奕把嘴唇抿进嘴里，半是同情半是憋笑。

监控室里则充满了快活的气息，专家们都对茶四竖起大拇指。

没错，是茶四在霍隆郭昏迷的时间里给他的潜意识。

“那看来是有针对性的了，我也够不到你的东西，而一旦我尝试去拿那些烧麦的时候，你看。”

林奕奕双手手心的铅笔芯粉末像触手一样朝他面前的烧麦延伸过去，又猛地收回。

专家把两张图指给茶四看。

“霍隆郭，纯正的神属，初步认定是偏向侦查探测的异能力，强度等级能有B了。但他还无法正常运用他的神识，而且之前的结论是对的，他的异能力耗费极大，现在他的精神力支持不起使用一次的消耗，真的连展示都做不了。”

“优点是，他的神识如果受到冲击，反应到他本人身上的伤势会很小。但他体质太差，就算这个很小的冲击他也承受不了几次。”

“林奕奕，这个就有点意思了。我们之前分析他和你抢芯片的时候。”专家调出了林奕奕的“二档”状态的图表。“这个情况时，他的各项身体素质都提升了近三倍，精神高度集中，而且精神力强度极高。但反而是他的气，你看，零。”

专家再调出那一发“Jet手枪”的视频。

“这个时候，他身上所有的数据都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但他却打出了一发C级强度的能量弹，表现出来是气。而当着一发能量弹真的打到你脸上时，经过在空中的消耗，强度只剩下E级了，就是稍稍超出一点规格的拳头。但你却和我们说，很疼。”

“于是我们就反反复复地还原你受到这一击时的情况，你猜最后怎么着？”

“你脸上真的是挨了一拳，是无视了你护体罡气的一个普通拳头。”专家伸出左掌，右手一拳打在左掌上，发出清脆的“啪”的一声。

“同样的，他也还没有觉醒异能力，这些都还只是前置表现。”

“但我们假定他的异能力是精气神三属之外的奇妙属，然后用理解他父亲的异能力的方式来理解他的表现。”

“这按照游戏术语来说，恐怕是传说中的捅谁谁不死之枪啊。这种好苗子，我们恐怕要更慎重地对待他。”专家一边说着一边就开始搓手手，他身后也已经不知不觉围了一群人，都一脸期待地看着茶四。

茶四：【我们理解中的慎重可能不是同一个词，你们是想在实验台上更慎重地对待他吧？】

林奕奕之父，林故书，共和国万世军代理役军团长，全军团有且仅有他一人。名号，飞将军。

最后联络是2180年2月7日，和他儿子林奕奕说新年快乐，并给他发了新年红包。

然后失踪失联，每两个星期通过阔剑能连接到他的蟠妲信号，才能确认他还活着。

失踪失联是大事，但对林故书来说不算事，不然他怎么会被叫飞将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