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这您可就说错了。我母亲早没了,在外面是给赵家面子才叫她一声母亲。如今是在赵府,在赵家的宗祠里,我母亲的牌位还在这儿呢,您就让我管别人叫母亲,就不怕她在天有灵伤心吗?再者说,季安雅不是想当好人吗?那就让她去呀!干嘛要拦着她树立伟大继母形象。”
赵骊歌牙尖嘴利地截断父亲的话,嘲讽的模样让父亲火冒三丈。
他横眉怒目,气得脸上的肉都在抖,“那你现在是当我也死了吗?!竟然这样同你父亲讲话!”
一顶不孝的帽子直接扣下来,骊歌讽刺的同时还感觉到无尽的心酸:“有您这样当父亲的吗?这件事发生到现在,您有问过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您只听季安雅和赵飞鸢的片面之词,怕是连赵清月都没有问过吧!”
少女嘴里说着尖锐的话,双眼却蓄满了泪水。
父亲如此偏心误解,哪个做儿女的能不伤心?她再坚强,也还是会不甘。
看到这样倔强要强的赵骊歌,赵付宇竟然想到了陆江仪临死前的眼神,莫名地便怔楞了。
他突如其来的沉默让季安雅很是不安,她急忙伸手拉了拉自家夫君的袖口,结果却听见他说让管家去请赵清月的话。
仿佛是一道惊雷劈在头上,季安雅心里讷讷地自我安慰:“赵清月应该不会出卖我们的,毕竟她还要在府里继续生活,没事的,没事的……”
小甜豆将季安雅心里想的告诉给骊歌后,骊歌不由地冷笑。
赵清月都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卖了她,她怎么还这么天真,居然相信她会自觉背下这口黑锅。
赵清月这个人啊,说到底就是被季安雅养得太好了,和她一模一样的利益至上!
小甜豆按骊歌的吩咐,专门跟着管家一同去找了赵清月,沿路偷听她的想法。
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小甜豆一脸崇拜又兴奋地说:“主人,你也太厉害了吧!果然赵清月是想把季安雅母女给卖了!也对,节度使府上的事,你爹今天不知道,明天也会有同僚告诉他的。”
“这可不同,明天同僚告诉他,他只会觉得是我在狡猾演戏。但如果是赵清月说的就不一样了。她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季安雅会暂时失去我爹的信任,赵飞鸢的名声也变臭了。她们都过上了我当年的日子,想想我都解气!”
骊歌如是想着的时候,赵清月已经在和赵付宇哭诉了:“父亲!清月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二姐姐前一晚威胁我,要我帮她们带大姐姐过去。我不忍心伤害大姐姐,便没有这样做。谁知女儿只是喝了二姐姐给的一杯酒,结果就变成了这样……父亲,如今清月失了清白,以后的日子可该怎么过啊?清月还不如一条白绸吊死自己算了!”
赵清月这次算是豁出去了,哭得眼泪鼻涕直流。
赵付宇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清月再怎么说都是他女儿,如今看到她这样也会心疼。
他一巴掌甩在季安雅脸上,涨红了脸破口怒骂道:“你就是这样当母亲的!把女儿教成这样?威胁妹妹陷害自己的姐姐?”
男人的力度大,季安雅的身材又纤细,赵付宇一巴掌就把她扇倒在了地上。
“老爷!是妾身没有看管好飞鸢,但飞鸢自幼在您眼皮子底下长大,您还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孩子吗?我们飞鸢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老爷,您可以不相信妾身,但您不能不相信飞鸢呀!”
季安雅知道赵付宇心疼孩子多于女人,所以她没有替自己喊冤,反而是用飞鸢儿来否认。
赵飞鸢就静静地站在那里,配合地垂眸落泪,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啪嗒啪嗒直往地上砸。
好一副我见犹怜的场景!
本想教训赵飞鸢的赵付宇立刻便心软下来。
只是他已经打了季安雅一巴掌,此刻倒有些下不来台了。再加上三个女儿的立场各不相同,他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办。
赵清月看到赵付宇的心软和犹豫,狠了狠心,咬牙向一旁的柱子上冲过去。
“清月!”
赵付宇余光看到赵清月冲向柱子,心头当即一颤。他想要踏步过去阻拦,却已经晚了一步。
而骊歌则是因为小甜豆的提前告知,比其他人快了一步去挡。
尽管如此,赵清月还是磕破了额头,流下一路鲜红骇人的血液。
“父亲……清月真的不如死了算了……”赵清月被后赶过来的赵付宇扶在怀里,奄奄一息地哭诉。
骊歌闻言,白眼都要翻上天了。
她揉着自己的肩膀在心里和小甜豆吐槽道:“我觉得我都快被她撞死了,看着小小一只的,怎么感觉跟野猪一样呢!”
小甜豆蹭了蹭她的脸,被她的话逗得咯咯直笑。
“清月放心,关于你清白的事,爹爹一定给你个交代!”赵付宇安慰着女儿,仍然心有余悸。
这件事的最后,是季安雅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里一个月,赵飞鸢则被罚诡祠堂手抄三百遍女戒。
此事过后,季安雅母女简直想把赵清月千刀万剐就地处决,三人结盟已久的阵营就这样土崩瓦解。
而惹起一切事端的骊歌,却被所有人忽略了过去。
三个月后。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祭天在即,依例召京城各位嫡系贵女进宫竞选天女,各家不得推诿怠慢。”
“丞相府之女季苏晚,入册!”
“兵部尚书之女梁如眉,入册!”
“医药局赵太医之女,赵骊歌、赵飞鸢,入册!”
……
浩浩荡荡的竞选天女队伍从各家达官贵人门口路过,经过赵府时,接走了早已接到圣旨的赵骊歌和赵飞鸢。
“赵大姑娘,您前面的轿子请!”宣旨的公公眯弯了一双眉眼,将赵骊歌引向最前端的华丽车轿。
就在赵飞鸢想要一起跟上去时,却被一个小太监严肃地拦住:“赵二姑娘,您的轿子在后面呢!”
“凭什么赵骊歌能去前面的轿子,我就要去后面的?我和她都是赵家的姑娘!”赵飞鸢看着队伍后面灰扑扑的轿子,还有赵骊歌去的那顶截然不同的豪华软轿,当时就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