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边疆她就爱喝酒,经常跟手下的兄弟们大碗大碗往进灌,她这种做派,不是一个帝妻该有的,所以,段笙月想了想,自己与洛杞本不是一路人,也没必要非要拧在一起。
等到细柳走了,洛杞才从柱子旁站出来,他走到她的身后,道,“段笙月。”
熟悉的声音,段笙月脊背一直,目光动了动,却只是压下心中的感觉,继续平淡着。
“洛……”她终于觉得不该这么称呼,改口道,“陛下。”
洛杞听得不舒服,却也不在意这个。
“想必华栩对你好得很,回来了就这幅模样,你倒很喜欢他啊。”
本来已经想好了只是看看她,来了之后见她平淡的模样,心里有股无名的火气往上窜。
“舍不得他?还是别的什么?朕见你无悲无喜,心里还挂念着谁。”
一句比一句更过分。
段笙月只是从椅子上起身,给他行礼,之后便进了屋,不太想与他搭话。
她从来挂念的,都只有洛杞而已,现在洛杞要说她挂念着别人,诛心一般的,刺到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只是段笙月学会了演戏,学会了伪装,学会了不能把软软的肚皮露在他面前,现在洛杞见到的,只有冷漠又淡然的段笙月。
“段笙月,回话。”洛杞随她进了屋,看她依旧很无所谓的抿了一口茶,终于是压制不住心里的火气,一手拿起茶碗,狠狠砸在桌子上。
段笙月惊了一惊,却依旧没有说话,只拿过那只茶碗,看了看,有些裂缝。
“陛下,我宫里的东西少,不便您折腾,您日理万机,大概还有很多折子没有批吧?”
他娶她时,就爱用这个借口,今天是政务繁忙没办法陪她,明天是某个大臣摆宴他要去应酬,拉拢势力,好给她一个美好的明天。
那时候段笙月总想,她将门虎女,不需要男人来给她搏未来,她自然有能力帮助洛杞,两个人一起努力。
旧事重提,洛杞目光一沉。
“那华栩如何?没日没夜的陪着你,花天酒地,你也甘愿当他的俘虏,反正喜闻乐见?”
洛杞都不知道自己能说出这种话,可是,他只要一想到,一想到华栩为了段笙月可以无视那么多,一想到是华栩救了她,一想到这些……他就发了疯一般的难受。
“陛下,我已经被您软禁在这里了,您还要如何?我自问未欠您些什么,所以您也最好别欠我的。”
她想说,早就欠下了,五年的征战沙场,五年的奉献,换来“身死”这么一个可笑至极的荒唐结局,她不是没有恨过。
“段笙月,你是怪朕?”
他沉声开口,嗓子里是阴郁。
“并不,你有你的难处。”可我也有我的一颗心,那颗心被摔得支离破碎,你也不必现在来恶心我。
这句话,段笙月只说了一半,下一半,她不想说,不是不敢说,只是……连跟他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洛杞最烦她现在这种人人揉捏的态度,最烦她现在这种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你变了。”
只这一句话,差点让段笙月沉不住气。
她是变了,变了很多,她倒是想要问他一句,自己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幅云淡风轻万事与己无关的样子?
而事实上,她敛了敛眸子,起身,定定地道,“陛下,什么都是会变的。”
什么都是会变的,她是,他也是,一个渐渐远离,一个迷途知返。
洛杞终于无话可说,拂袖离开,离开后却没有直接回自己宫里,只去了太医院。
太医院的受宠若惊,为首的老太医行礼后接见洛杞。
“陛下若有什么不舒服的,直接传臣等就好,麻烦您跑一趟。”
果然足够狗腿,洛杞勾唇冷笑两声,道,“朕叫太医院照顾好段笙月,结果人病还没好就往后院坐,宫里也不见一个太医贴身服侍,你们若脑袋多,朕也多砍几次。”
他说话间,眼神却没有过多凌厉,毕竟洛杞平时也喜怒不形于色,这很正常。
为首的太医立刻诚惶诚恐的跪下来,洛杞目光里浮现几分杀气。
“臣该死,臣该死,今后定当全权照顾娘娘。”
这件事在洛杞拂袖离去后结束。
洛杞抬头看了看天空,一旁的公公道,“陛下,娘娘如今式微,也怪不得太医院,他们也只是受人之托。”
洛杞当然明白这人是谁,只是他不想,也不能追究。
这边柳沁菡简直想直接对段笙月动手,她方才听说洛杞去了段笙月那里,恨得牙根儿痒痒。
“去段笙月那小蹄子那边。”
她一皱眉,眼睛里闪出狠厉。
蔓柳急忙道,“娘娘,那段笙月是打过仗下来的,您不好硬碰硬的。”
这话说得又道理,论武力,她是不可能让段笙月出事的,但是柳沁菡笑了笑,这里是后宫,不是沙场,就该按照后宫的规矩来办。
“本宫自然不会愚蠢到硬碰硬,若是做得有偏差,还会惹得陛下注意,打草惊蛇。”
柳沁菡冷静下来,她很该让段笙月知道后宫的尔虞我诈。
蔓柳不敢说些什么,只在一旁点点头符附和着。
“主子,碧娘娘那里似乎与段笙月走得近。”蔓柳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忽然开口。
“小蹄子倒是与小蹄子走得近,等本宫行动时,你需记得盯紧她,不然等她护着段笙月就麻烦了。”
也不是麻烦,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柳沁菡明白,洛杞对段笙月有感觉。
这种认知,她本来不接受,只事实在眼前,段笙月不是她想象中的粗鄙大汉般的女人,相反,段笙月美得惊人。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女人生活在洛杞的后宫里。
“那娘娘准备怎么做?”
蔓柳问着。
柳沁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淡淡地道,“何必自己做?吃力不讨好的,要做,也是要算计着旁的人动手。”
嫉妒,她不懂,段笙月本来只是工具人,她才是与洛杞的心上人,她大概不能让任何有威胁的人在后宫待着。
她说完后,起身,望着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