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回宫到现在,宫里同她不熟的人之中,只有洛杞不识趣的来过,其余的莺莺燕燕倒是很好,最起码让她过得很清闲。
在她心里,想把洛杞归结到不熟的人里面去。
其实她很少能得空,因为从父亲去世开始,她就肩负起了一切。
“细柳,怎么不把宫门关上?风吹进来怪冷的。”段笙月瞧了她一眼。
小姑娘因着宫里伺候的人力被柳沁菡扣下许多,昨晚为着打扫硬是挨到丑时,现在迷迷糊糊的。
段笙月笑了,她本也不是什么非要使唤别人的小姐,于是自己去了前院关门,只是刚关上的门,又被推开了。
“我当是谁啊,原是娘娘回来了。”
一道清亮明朗的女声刺破她耳膜,段笙月下意识皱了皱眉,道,“本宫并不认识你。”
这位是与柳沁菡有些血缘关系的,因为柳沁菡,所以在后宫混得还行,只是洛杞从来不太清楚有这么号人物。
“您不认识我,这也难怪了,毕竟妹妹与姐姐你这种在外面待着的女人不一样,我与柳娘娘都是陛下内里的。”
内子。
这是段笙月想起来的第一个词语。
洛杞的妻妾么?不知为何,她突然觉得洛杞很不好,连带着他的妻妾也很,当然了,段笙月觉得自己这种痴心妄想的人,是最让她看不起的。
将门出身,她本就看不起男人三妻四妾,家里的妻子却还容忍到底。
但现在,她却成了不得不容忍退让的人。
“何事?”
开门见山,段笙月知道这人有备而来,是柳沁菡的人。
柳沁菡,这是个段笙月现在想起来,都会觉得恶心的名字。
“我原是来看娘娘的,您就这么对待我?”
那人娇怪着。
段笙月扯了扯嘴角,看来洛杞的审美越来越低下了,这种女人也能住到后宫来。
若是说洛杞喜欢柳沁菡,段笙月是合情合理的,毕竟青梅竹马,加之柳沁菡生得实在惊艳,又会说话,可是眼前这个人……
她知道了,这是柳沁菡故意派来膈应她的。
于是她温和的笑了笑,打开门,对着里面,道,“细柳,带客人来前厅。”
细柳这才过来,行了个礼,带着人跟着段笙月。
段笙月客客气气地叫细柳沏了一壶茶给那人,自己却温着酒。
“姐姐,酒还是少喝为妙。”她阴阳怪气地调侃着。
段笙月却不恼,道,“北疆时候,冷的受不了,多亏了热酒,养成习惯,也不在乎什么好不好了,不想你们这些娇养出来的。”
说话间虽然有些回怼,她却笑得温和,不见一点儿故意为之,好像是天然流露。
那人只记得柳沁菡同她说过,要激怒这个段笙月,叫她出手伤人,然后他们禀告陛下,陛下自然会把段笙月弄走。
尽管她也不清楚为什么要弄走段笙月,但是她明白,自己只是柳沁菡的棋子,柳沁菡往哪指,她就往哪打,能在宫里混的开,她全靠柳沁菡这一座大山。
“姐姐面色不好,陛下却也不来,妹妹多次劝说陛下不要厚此薄彼,陛下却只说……”
她刚刚好停顿在这里,不再说下去,段笙月有了兴趣,她还挺想自己洛杞说了什么,于是她轻轻抿了一口酒,问道,“然后呢?”
那人现在才道,“我若说出来,姐姐莫要生气呀……”
段笙月看了看她,瞬间就不感兴趣了,按照她这说话的意思,段笙月知道是要把自己引上构,所以这话的真实性自然也是没有的,根本就是这人为了掰扯是非而胡编乱造出来的。
“不必说了,本宫现在不想听了。”
既然是假的,那她也不想听了。
只那人怎么可能允许自己的计划失败,于是道,“其实,陛下是说,姐姐出征时,整日与大汉男人们混在一起,有辱闺风……”
她是小声说的,故意让段笙月刚好听见,坐得端端正正的,只等着段笙月听完之后大打出手,然后计划完成,向柳沁菡邀功。
谁知段笙月只是面无表情,道,“本宫的事情,倒是让陛下费心了,死罪死罪。”
那张脸很是平静,那人预想的事情,一点点都没有要发生的预兆。
段笙月看着她气成猪肝色的脸,有些好笑,可是她终于没有笑出来。
“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陛下说,他不喜欢你,娶你只是为了、为了拢权。”
那人有些气急败坏,段笙月只将目光移到酒碗上。
“刚好,本宫也不觉得陛下喜欢本宫。”她调侃一般的将这句话说出来,没有半分犹豫。
虽然她是在开玩笑,可她知道,自己心里也有些这样的意愿,只是她骗不了自己,她终归逃不开洛杞。
段笙月于是叫细柳送客,那人走的时候,还是一脸错愕。
等到这事传到柳沁菡耳朵里,自然少不了一番闹腾,听说那一夜,柳沁菡宫里,特别是寝殿,金银珠宝全被摔在地上,琉璃的茶杯用具被生生摔碎。
“段笙月,你给本宫走着瞧。”
……
“报!陛下,我军又失一处高地!”
来报的侍卫慌慌张张,主位上那位也是十分的头疼。
这已经是段笙月回来之后,第三次听到失去土地了,怎么偏偏没了段笙月,他就赢不了?
原因很大都在于段笙月,段笙月与那些士兵们混得极好,有号召力,段笙月现在不在军营,怕是很多人生了二心,很多了迷糊迷糊,导致一直被华栩领先。
这……
无论怎么说,他也不会放段笙月回去打仗,段笙月是他的女人,就算他不爱她,她也是。
这一点,洛杞简直不需要再次思考。
“驻军还剩几位大将?”
“四位,只这些将军从前都是跟着段将军的,被段将军一路提携到这个位置,他们是群龙无首啊,底下士兵也是。”
洛杞低估了段笙月对军队的影响力。
不可否置,如果段笙月起兵谋反,自己会大大损失很多人才,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实在幸运。
他掌控了段笙月,或者说,段笙月喜欢他,虽然利用别人的喜欢很不好,但他从来顾不得这些。
“没了段笙月,你们都是吃白饭的。”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他眸子里闪过几分暴戾的气息,压得底下的侍卫愣是不敢吭声。
其实他也明白,段笙月本来就是从家门落寞中走过的,最依赖的也是军队的兄弟,把军队当成了家。
那个女人,肯定曾经在一脸鲜血淋漓中哭泣,之后发现哭泣压根没用,然后图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