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儿没有拒绝姜无痕的要求,轻笑了一下之后,便再度抱起了自己的琵琶,唱起了那婉转而又凄凉的歌儿来:
盼君归,盼君归。
独上高台,望尽天涯路。
眼欲穿,人未回。
问君何时归?问君何时归?
无量山,山无量。
无量山外望夫台,夕阳滑落人还在。
百年弹指挥,佳人泪断肠。
等等等,等过春来,秋冬又走。
北风起,燕雀归。
为君歌一曲,藏进微风中。
飘荡千万里,传达我情意。
不求金甲锦袍耀四方,只求君安平,早日归故乡……
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
百年等得君归来,满头青丝已苍白。
望夫台上相逢泪,一别音容两渺茫。
天王更是风华盛,可怜红颜却成妪。
悔不当初弃之去,锦袍归来却成空。
纵能威压万敌匐,红颜已逝回天术。
百里长台百里泪,茶楼先生口中词。
天王本是多情郎,封情葬爱长台中……
琵琶凄凉,歌声婉转。待余音过去,房中二人却皆已落泪。
尤其是姜无痕,更是痛心如绞。此曲仿佛又将他带回了那百里望夫台,仿佛他又化身成为了那百里老妪,所苦苦等候的迟归丈夫。
归来时,即便他能压盖天下敌,奈何却没有救回妻子的回天术。本是一个多情郎,却要因此葬爱百里台……
姜无痕还在伤感,那歌女倩儿则又在开始念词:
望夫台上盼君归,红颜倾尽君不回。
百里老妪命不久,夫还未归子又随。
天王盖世雄赳赳,压迫万世仙路游。
虽能双翅遮天日,却负红颜奈何忧!
哎!
这一段不是唱词,只是一篇打油诗而已,或者说是倩儿自己的感慨。语气虽轻,但同样每字美句都能戳到姜无痕的心坎里,每每都能叫他心痛到肝肠寸断。
“公子,对不起,倩儿又让你伤感了!”
收起了琵琶,倩儿却又是低垂下了头颅,她脸上的泪痕也从未干过。
“好了,没事了,我也只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罢了!”
强作欢笑,姜无痕便直接便闭目盘坐了起来,并不打算理会这个歌女了。
至于以身相许?
姜无痕没有那个心情。
歌词中表达的很清楚,那天王本是一个多情的男儿,却最后还是得封情葬爱长台中。之所以会这样,想必是天王知道,他给不了每个女人任何承诺,故而只得挥剑斩情丝。
姜无痕也如同那天王一般,他注定会是一个浪迹天涯的漂泊人。他若跟任何女子发生了交集,最后依旧会辜负红颜。一个弄不好,百里望夫台上的悲剧就会重演。
“公子,你为何不上床?难道你真的就不喜欢倩儿吗?或是,公子根本就看不起倩儿的出生?”
倩儿来到了姜无痕身边,可谓是处处柔情。
闻言,姜无痕睁开了眼睛,默默的凝视着倩儿。
他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倩儿,你知道那百里望夫台在哪儿吗?我想去看看。”
“不知道,这都只是传说中的故事而已,或许也只是前人杜撰,没法去寻根。”
“哎!”
姜无痕深深一叹,随即竟从乾坤戒中取出了一大堆的金银,轻语道:“对不起了姑娘,虽然那故事不一定为真,但我却属于那天王一类型的人。我这个人注定会浪迹天涯,注定给不了任何女人承诺。所以,这些钱你拿去吧,明早给自己赎了身,然后回到家乡过一个富裕的安定生活。如果遇到了中意的男子,就嫁了去,再也不要出来抛头露面了。还有,如果可以的话,你应该尽量远离修道界的人,凡人的日子可能才是最幸福的!”
金银被放在了桌上,姜无痕很是干脆的离开了房间。任凭后面的倩儿如何呼唤,他就是不肯回头。
萍水相逢而已,他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至于倩儿以后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命运,那他就没有那个能力去管了。他所留下的那些金银,足够倩儿过一辈子的富裕生活。
楼下大堂中,依旧是胭脂酒肉糜,而那小台上,却也换了另外一个歌女,欢声笑语,唱着hou庭花……
姜无痕没有心情去看这些了,而是十分低调的,悄无声息的走出了怡红院。他不会忘记自己此来的目的是什么,还是早点上山去把境界突破了的好,不足两个月,便是瑶池圣母的千年大寿。就算不为了瑶池圣母,姜无痕也该为了上官惊鸿的恩情,而去一趟瑶池宫。
……
朝阳斜照,新的一天又来了。临近中午时,姜无痕终于是走出了北门,直奔开元山而去。
虽然他不是开元宗的人,但却也可以通过缴纳元晶石的方法,借助开元宗的资源突破玄虚境的屏障。
神犼九变,虽然是一个炼体炼力的特殊功法,但说到底,体力也可以转变成法力,他也需要走正常修士的路子。他虽然不一定需要去凝聚天刀斩识海,但却需要练习承压能力。
从北门而出,距离开元山就只有二十来里路了,可谓是遥遥在即。这点路程,若是御空而行,也就那么几分钟的事情。
不过,为了显示出对开元宗的尊敬,姜无痕还是选择了步行。不过,这才行走了约十来里,姜无痕的脚步便忍不住的停了下来。与此同时,眉头更是深皱,隐有杀机崩现。
因为他看到了几个熟悉的身影,就是昨夜在怡红院那三个被羞辱后,含恨离去的三个太玄门的青年。最让姜无痕感到愤怒的是,其中一个青年手中,竟然提着一个女人。仔细看来,天呐,那居然是歌女倩儿。
忽然间,还不等姜无痕靠拢过去,便听那手提倩儿的男子阴冷着冲一人道:“陆师兄,也幸亏我们去得早,若是晚上一步,就被这个臭婆娘给跑掉了。”
“哼!”
只见那陆师兄发出了一声冷哼,呼的就是一巴掌扇了上去,直打得倩儿惊呼惨叫,半张脸都肿了起来。
“臭婆娘,你不是很能卖弄feng骚吗?你那个男人呢?怎么被玩弄过后,就被无情的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