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的时候，睡得正香的周云霆被开门声惊醒，他躺在干草上眯着眼看着门口打着手电的公孙蓉和许可。周云霆不耐烦地问：“怎么？下午的时候还没打够？”

公孙蓉冷冷地道：“起来！”

周云霆不情愿的慢慢坐起身，然后准备慢腾腾地起身。

公孙蓉见周云霆半死不死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她上前一步把周云霆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她捏着周云霆的下巴，看了看下午被她打过的那半边脸：“只不过有点肿，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两天就好了。”

周云霆打开公孙蓉的手：“我记得你们在江南市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三个战友，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最终都会分解成为有机物，然后经过几千上万年的循环，最终有可能会组成新的人体。哈，他们‘复活’啦！”

公孙蓉没理会周云霆的讽刺，冷着脸在前面带路。许可朝公孙蓉扭了扭头，示意周云霆跟上。

周云霆揉了把脸，跟上去：“你们怎么总喜欢在夜间行动？”

公孙蓉没有答话，连嘴碎的许可也什么都没说。下午的时候，他刚听到周云霆的那些话，也认为周云霆是妖言惑众。可是周云霆的那些话却像是在他心里埋下了种子，让他一遍一遍的去回想，一遍一遍的去思考，最后他竟然发现自己已经相信了周云霆那些话。人和丧尸竟然可以画约等号，这让他无法接受。

三个人默默地穿过安静、杂乱的街道，最后到了围墙。这里紧挨着住宅区，即便是午夜时分，这里也被大功率的点灯照得灯火通明。有个穿着军装的男人，正在灯光下踱步。他也就三十来岁年纪，长相俊秀，周云霆总觉得他有点面熟。

军装男子看到周云霆一行人，停止了踱步，他微笑着看着周云霆：“没想到提出那么多深刻观点的人，竟然这么年轻。”他虽然脸上带着微笑，但是有种令人感到压迫的气势。

周云霆见公孙蓉和许可一副大气不敢出的模样，就猜到这个男子是谁了：“我也没想到，六号基地的司令官竟然这么年轻！”

对方盯着周云霆打量了一会儿才道：“这种不走心的互相恭维，实在叫人恶心。”

周云霆哈哈大笑，心想：面前这位果然是六号基地的司令官。

司令官对公孙蓉和许可道：“我跟周云霆单独聊一聊。”

公孙蓉一皱眉：“他是……”

司令官拜了拜手，没有给公孙蓉争辩的机会，他指了指一旁的梯子：“我们到围墙去走一走。”

“乐意奉陪。”周云霆看了一眼木头做成的梯子，从这个简易的梯子，可以爬到紧贴着围墙那一圈木架子上。木架子很向脚手架，足有五米高，站在木架子上整个上半身都超出围墙。木架子不是很宽，上面还放了些油桶、木箱等物，剩下的空间也就够两人并行。

周云霆爬到木架上，看了看围墙外面，只不过今天月亮不好，外面一片漆黑，只能隐约的看到远处的树木。这侧的围墙上，有个大型的探照灯，有名士兵正操作着探照灯观察周边的情况。

司令官招呼周云霆：“你不太熟悉木架上的路，你走里面，不然很容易掉下去。”

周云霆依言走了靠围墙的那一侧，围墙上也是有灯的，不过很远的距离才有一个，只能隐约的照清楚脚下的路。

司令官背着手闲庭信步，真的像是来散步的。他道：“九年前我当选为司令官的时候才二十岁，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当选。后来我才明白过来，人的天性是好动的，是喜欢探索的。我们把自己圈养在基地内，违背了人的天性，所以大家支持我到基地外去探索，去发掘，去主动出击。”

“六号基地的人民，应该庆幸有你这样的司令官。”周云霆由衷地道。

司令官看了看一个站岗的士兵，他个士兵站得笔直，正在朝围墙外瞭望。他叹了口气又说：“可是支持我的人们，也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刚开始去基地外探索的时候，死伤严重，又必须严格按照《战时条例》击毙伤员，这造成了人们很大的抵触。如果不是我建设了零号据点，我已经被执政官免职了。

“我意识到去基地外探索这件事不能蛮干，要循序渐进。所以我转而努力使六号基地全民皆兵，有了足够的兵员和丰富的作战经验，我们才得以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据点。大家尝到从外面获取食物、用品的甜头后，才真正对探索积极起来。士兵们渐渐爱戴我，渐渐把我当做六号基地的希望。”

“挺励志的。”周云霆总结道，接着他又驴唇不对马嘴的问：“司令官听过‘吴起吸脓’的故事么？”

司令官愣了一下，才摇了摇头。

周云霆道：“吴起是战国时期的一名大军事家，有一次他在慰问伤兵的时候，竟然亲自给一名年强的士兵吸脓。年轻士兵的母亲听到此事后失声痛哭，有人说吴起这么关爱士兵，你应该高兴才对，怎么哭了？

“那位母亲回答说，她丈夫就是受了伤，吴起亲自给他吸脓，结果他丈夫不顾性命的为吴起作战，结果战死了。现在吴起又给我儿子吸脓，她儿子也离战死不远啦！”

司令官认真地看了看周云霆，周云霆朝他微微笑了笑。司令官停住：“多谢你的劝告。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

周云霆回想到许可提到司令官时满是热切的眼神，他相信只要在司令官的指挥下，他们就能无往而不利。这样的信任在士兵层面是好事，他们不会有任何迟疑地执行指挥官的命令。但是在军官层面，也盲目的信任指挥官，是件很危险的事，一旦指挥官出现失误，将彻底无法弥补。纵观人类史，而这样的失误，常常会带来崩溃式的后果。

想到这些周云霆回答道：“是的。”

司令官深吸一口气，继续往前走：“这一点我会注意。再来聊聊你的经历吧，我实在想象不出来，是什么样的经历让你有那么深切的观点？”

周云霆差点就老脸一红：“那些大部分都是我父亲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