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云霆和司令官漫步到一座机枪塔前，那座机枪塔紧挨着木架，也是用原木搭成。机枪塔的高度足有七八米，高出围墙一大截，它的一侧有一个竖梯，供抢手上下。机枪塔配置的是重型机关枪，在当前的战备状态下，机枪塔上24小时都有抢手和副手待命。

抢手和副手见了司令官，立即立正敬礼。司令官朝他们摆了摆手，示意他们继续待命。

周云霆接着道：“当事实远远超出人们的认知，或者跟预想相差太远的时候，人们就不愿意承认那样的事实。说实话六号基地比四号基地更加开明，这里有很多人相信丧尸是有一定组织能力的，即便是如此，我在跟他们解释丧尸的特征的时候，他们也还是不相信。”

“不，我妹妹信了！”司令官道：“而且她很抱歉打了你一拳。”

周云霆微微一愣，就像明白：难怪我觉得这个司令官很面熟，原来他是公孙蓉的哥哥，兄妹俩有几分相似，才看着面熟。

司令官又道：“人性中最难战胜的就是恐惧和憎恨。丧尸像是人，又不是人，它们独特的攻击方式让人们恐惧。恐惧一直积累，却又没办法消灭它们，又加上它们曾经撕咬过，或者逼迫着我们杀死自己的亲人，人们憎恨它们。

“他们已经习惯了憎恨和恐惧，并在心里默认它们是魔鬼、是没有任何意识的行尸走肉。这时候你突然告诉他们，丧尸是生物，他们的一切行为就像是人们捕捉野兽、采集果实一样的本能。他们感觉会突然丧失了恐惧和憎恨的对象，并把满腔的憎恨移驾到你身上！”

周云霆苦笑：“是的，他们为此杀死了我父亲，现在又准备杀我。”

司令官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些都过去了，只要你在六号基地，我会给你提供保护。”

“谢谢。”

司令官摆了摆手：“这么晚叫你出来，我只是想更深入的了解一下你，或者你父亲的研究结果。我想你父亲不会只研究到，丧尸是比我们更具有生存力的物种这个层面。”

“是的，这只是框架式的结构，我父亲还做了许多细致性的研究。”周云霆想了想要从哪里说起，顿了几秒他才道：“我父亲认为‘改写病毒’是某种返祖现象，就像是癌细胞。

“早在十九世纪的，医学界就发现，人的胎儿，在早期有类似于呼吸用的腮，到后来还会出现已经退化了的尾巴，最终才变成婴儿的模样。随着科技的进步，我们知道了卵细胞和精子。受精卵就是以一个独立的单细胞个体，之后受精卵会在女性的子宫里，重演了一遍人类从单细胞生物演化到灵长类的整个过程。

“人体的细胞分工明确，且种类非常的多，但是它们都是由那个最开始的单细胞受精卵分裂而来的。每个分裂出来的新细胞里，都暗含着那个原始单细胞的基因，癌细胞就是脱离了细胞的正常分裂秩序，退回到了多细胞生命体的形态。

“通俗点说，癌细胞是返祖后的人体细胞，所以人体的免疫系统并不认为癌细胞是有害的。只是癌细胞比正常细胞具有更强的竞争力，以至于人们的身体，会变成癌细胞的养分。我父亲猜测，生命力顽强的‘改写病毒’，很有可能是人体细胞的一种返祖现象。”

司令官由衷地赞叹：“这个思路令人耳目一新！”

这是周云霆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他父亲的研究成果，他微笑道：“可惜四号基地停止了对‘改写病毒’实体的研究，我父亲研究只能偏向于理论化。那之后我父亲尝试着用抗癌类的药物杀死‘改写病毒’，可惜因为没有实验体，他的研究陷入了死角。

“父亲死后，我接过了他肩头的担子，直到几个月前，我完成父亲遗留下的所有论证工作，我发现父亲这条思路即便在有充足实验体的前提下也行不通。‘改写病毒’的细胞结构太完美了，在理论上而言，不管它受到多激烈的‘进攻’，它都能‘痊愈’。在这一点上，它比丧尸更难对付，以我们现在的条件，根本没办法在微观上干掉它。

“这时候我读到了马克博士的一篇论文，他描述了丧尸可能存在的社会结构。如果那篇论文是在六号基地发表，还可能有人会相信，但是在四号基地，根本没人相信他的言论。不过这却给我提供里另一条思路，既然在微观上拿‘改写病毒’没办法，可以宏观上找丧尸的薄弱点。

“于是我申请到基地外做考察，本来我以为上级不会批准这样的考察任务，没想到执政官很快就批准了，还派冯连长等三名老兵保护我。与我同行的还有马克博士，我们都迫切需要近距离观察丧尸的行为。

“可是没曾想这只是个幌子，四号基地随后就派出了江师长袭击我们。我太天真了，他们一点改观都没有，一直想把我和马克这样的‘异类’置于死地。只是我想不明白，他们既然要杀死我和马克，为什么还要派战斗力强悍的冯连长等人来保护我们？”

说话间，周云霆发现自己和司令官已经绕着围墙转了一圈，现在竟然又回到了出发点，

司令官猜测道：“也许四号基地的高层中，有人支持你和马克的研究，只是他力量单薄，只能派遣精兵强将保护你们。”

“也许吧，可是我怎么没有感觉到有人支持我们？”

司令官望着黑暗中带着点点灯光的基地：“即便是这样的弹丸之地，也依旧存在政治、政客。连我这种身在其中的人，都理不大清政治之类的这些东西，何况是你这样的政治体系之外的人。”他顿了顿接着道：“先委屈你在监狱里待几天，等我们打赢了这场仗，我会派出特遣队，协助你去城市观察丧尸！”

周云霆再次称谢：“多谢。”他犹豫了一下才道：“司令官，我个人认为，能打赢这场仗的唯一战术是，撤退。”

司令官一愣，他看向周云霆的目光幽深了不少：“撤退？”

“请问司令官，六号基地的总人口有多少？”

“一万七千六百多人。”

“司令官能动员多少人参战？”

“大概一万三千人左右。”

周云霆盯着司令官：“而丧尸的数量，可能有十万、二十万！”

“不止，根据我妹妹带回来的情报，这次攻城的丧尸数量有五十万到七十万，甚至可能有一百万！”

周云霆心里打了个突：“司令官对百万这个数目有概念么？”

“完全没有，但是我能赢！”

如果对方不是司令官，周云霆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跟一个傻子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