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染心一横一咬牙,手脚并用地爬到了床上。
身体陷进床的那一刻,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小染,老公爷想见你。”
白染把自己全身心都放在了床上,乍一听到这句话还没反应过来季明堂说的老公爷是谁。
“你是说季老国公,你爹?”
她忽然从枕头上抬起脖子,但鉴于她实在太累,身体还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
“不错。”
季明堂看着她,黝黑的眸子里连光也没有,就像是永远黑暗的深渊,偏偏他的神态漫不经心的,甚至还有一点斯文。
白染咣当一声把脑袋撂在枕头上。
前世季明堂也带他见过季老国公和老国公夫人,只不过远比这时候要晚些,那时他已经病入膏肓,强行带着她到季老国公面前签婚书。
那时她信任陈维维,又傻傻的听了她的话,把季老国公给得罪了底儿掉。
季老国公行伍出身,对那些乱七八糟的礼教倒没什么芥蒂,他最介意的是他手底下的兵。
而她当时在国公府老宅说什么了?
她说季家从军,不过是用手底下那些愚蠢的人的命铸就自己的军功,什么狗屁的国家忠义之士,不过是一群季家的走狗!
季老国公当时就翻了脸,连带着和季明堂也大吵了一架。
“你不愿意?”季明堂淡淡的问,但语气中却透露出了一丝危险。
虽说他与老宅那边向来不怎么亲近,但白染愿不愿意去见他父亲就是另一回事了。
白染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语气中的危险,急忙一连声道:“怎么会呢?就是你说的太突然了,我有点反应不过来。老公爷怎么突然间要见我?什么时候去见他?要不要准备些什么?他也是从军出身,见我这样的商户小姐会不会看不起我呀?”
季明堂的目光缓缓落在她身上。
她看起来娇娇小小的,有些紧张,有些无措,甚至还有那么点儿手忙脚乱。而她话里的意思,显然是愿意同他回去的。
“他敢看不起你?”季明堂随口道。
季老国公虽然也是行伍出身,但打仗其实并不是很厉害。这么多年一直是他撑着季家的门楣,他把白染带过去拜见他们,也是给足了他们面子,还敢挑三拣四?
若不是老二回到老宅多嘴,还有以后他若要娶她需要他们两个点头,他也不会想领白染走一趟。
“怎么说话呢?那是你爹,是长辈!”白染似嗔非嗔的埋怨了一声。
“你不用顾虑他太多,只需和我走一趟就可。”季明堂道。
白染摇了摇头,“不行,这样吧,我去国公府的小库房里挑几件,看看老公爷会不会喜欢。”
季明堂嘴角攒起一个笑来,“随你。”
他音色淡淡,却明明白白地染了喜悦的意味。
白染身体外侧挨着床边,一边小心着自己会不会掉下去,一边瞧着他的笑,忽然眯起了眼睛凑近他,压低声音道:“你说我们一起过去,我是当白染过去,还是当白非过去呀?”
她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下巴,似乎在思考,“白染奇丑无比的名声已经传遍了燕京,至于白非,虽说才崭露头角,但也被燕京里的人说是一个草包,这两个身份似乎都不大好。”
季明堂斜了她一眼,“自然是做白染。”
难不成要他带一个男人回家,告诉他们,那是自己未来妻子吗?
“好吧!”白染应道。
看来打着季明堂兄弟的旗号去拜见老公爷的想法就此夭折。
“过来睡觉,不是累吗?”
季明堂看一眼扒着床沿的白染,点了点自己身边的位置。
白染慢噌噌的往里面挪了一点点,犹豫的看着他,“公爷,国公府那么大,你确定要在我这睡吗?我睡相其实很差的。”
季明堂面色平淡的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是很差。”
不过这差也差得恰到好处。
今晨白染醒来时,季明堂已经下床了,是以她不知道昨天晚上她抱人家的手睡了一夜。
她有些不明所以,想要把这尊大神请走,然而季明堂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没关系,睡吧!”
他的手指也不知道点在了哪个地方,白染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在一瞬间涌了上来。
然后在这样极致的疲惫中,她似乎找到了某种轻松的感觉,好像体内的疲惫全都发散了出来,只要睡一觉,就又是一个精神百倍的自己。
于是她也就倒头睡了。
季明堂手指一动,拆了她的发冠,然后毫不犹豫的往下,剥了她的外袍往外一扔。
白染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自己盖上了被子。
季明堂看着她两只手紧紧地拽着自己的被角,十分不悦的盯了那被角一会儿。
见白染一动不动,他把被子从她手里扯出来,把自己的胳膊换了进去。
白染第二日醒来时,季明堂没起,所以她清清楚楚的看见了自己抱着人家的胳膊。
她十分惊悚的盯着自己手里这只肌肉紧实,又白皙如玉的手臂,仔细思索了半天。
是不是自己还没睡醒在做梦呢?
她咽了口唾沫瞧了一眼季明堂,见他还闭着眼睛,于是小心翼翼的把这只尊贵的手挪出去,试图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
白染小心翼翼的挪到一半,季明堂闭着眼出声:“你干嘛呢?”
白染被他吓得险些没把他的手扔出去,但思及这样做的下场,她以十二分的意志力阻止了自己。
“公爷,你醒了。”她小心翼翼的赔着笑,“那你今儿怎么没下床呢?”
季明堂睁开眼睛看了她一下,然后好整以暇抽回自己的手臂。
“你觉得,我下得去?”
白染心说要不是你非要睡在我床上,我怎么会对你动手动脚?
然而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她是万万不敢出声的,只得小心翼翼的请这尊活阎王下床,生怕一个伺候不好,他就把她扔十八层地狱去。
季明堂即使睡了一晚,一头黑发也还是垂顺得很。
他看了眼白染,“不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