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样的好时光没有持续很久,忽然屋顶的另一边传来瓦片清脆的震颤声音,时越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也有点风声鹤唳的意思,忙爬起来,拿起一边的笛子当作武器。
然而来人却是顾庭筠,时越不太雅观地翻了个小白眼,松了口气,说道:“是王爷啊,吓我一跳。”
顾庭筠没有接话,只是自顾自地走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了。
时越:“王爷要事商讨完了?”
顾庭筠点点头,没说话。
时越伸了个懒腰,左右晃了晃腰,活动了一下筋骨,又往手上哈了一口气,说道:“在这里待了挺长时间,天气果然是有点冷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时越就要爬起来下屋顶,却中途被顾庭筠一把拉住了。
时越问道:“怎么了?”
顾庭筠把她拉回来,说道:“再陪本王待一会。”
时越没拒绝,顺着他的力道坐回了原来的位置,问道:“你有事要问我?”
顾庭筠沉默了半晌,说道:“你方才说有办法,是什么办法呢?”
时越说道:“王爷此次出来是瞒着陛下出来的,如今既然广安王已经跟到了这里,那大概就是王爷你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如果王爷没有办法脱身,那西域之行大概率要流产吧。”
顾庭筠抿唇不语,手指摩挲着时越的手腕,说道:“你怎么知道?”
时越心道废话,我又上帝视角加持,这么可能不知道……但嘴上却说道:“合理推测,并不知道实情,不过既然王爷都这么问了,那想必多半是真的。”
顾庭筠不置可否,说道:“那你有何办法呢?”
时越勾勾手,神秘地说道:“附耳过来,我慢慢跟你说。”
顾庭筠半信半疑地凑过去,只听时越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长段,微微皱起眉头,问道:“你确定这样真的可行?”
时越不见外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相信我没问题的,广安王来此应当并不知道王爷你的具体目的,只要找个目标分散他的注意力,那便妥帖了。”
顾庭筠点点头,说道:“好,那不妨一试,若是当真有用那自然是好。”
两人又就此聊了几句,时越是真的觉得冷了起来,不自觉地搓了搓手。
顾庭筠见状,将身上的狐裘解下来,披在了时越肩膀上。时越一下子僵成了一条人棍,结巴着说道:“多……多谢王爷。”
顾庭筠勾了下唇角,说道:“有时候总觉得你像个女人。”
时越猛地一愣,心道他不应该有此等眼力啊,紧接着顾庭筠又说,“但好像没有哪个女人跟你一样莽。”
时越:“……”娘的,真是不吐象牙。
顾庭筠说完这些便又恢复成了锯嘴葫芦的样子,时越披着那件带顾庭筠体温的狐裘,觉得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就静静地陪着顾庭筠坐着,现在再看顾庭筠似乎早已没有最初那么面目可憎了。
时间一久时越慢慢有些迷糊了,不知不觉脑袋一歪靠在顾庭筠肩膀上睡着了。
顾庭筠突然感觉肩上一重,轻轻扭头看见时越合上的眼睛,睫毛随着呼吸有些微微的颤动。他轻轻挪换了一个姿势,让时越靠得更舒服一点。
时越忽然感觉自己迷迷糊糊中被人抬起来,但扑进自己鼻子的味道是熟悉的气味,于是便十分放心地再次睡了过去。
时越第二日醒来时已经在自己床上了,她头一次知道顾庭筠还能这么体贴,按照他以往的尿性,必然是会把她一个人晾在房顶的。
时越洗漱好之后感觉鼻腔里一阵瘙痒,不自觉地打了几个喷嚏,她不禁摇了摇头,抹了一把鼻子,自言自语道:“不会是感冒了吧……”
她下楼觅食的时候,顾庭筠已经坐在楼下喝茶了,今天新降了雪,周遭都是白茫茫的一片,天气也渐渐冷了起来,逐渐有了要过年的味道,到了年关,也就意味着顾庭筠的动作必须要迅速,否则真到了过年的时候皇帝那里怕是要露馅。
顾庭筠那边显然不出她所料,立刻就行动了起来,但是他的动作并不轻,反而大有大张旗鼓,要让天下皆知的意思——他开始试图一举端掉西域往中原地区输送璎珞毒的黑市。
这主意是时越出的,既然顾庭筠现在最担心的是自己偷偷从京城溜出来的事情被人发现,但是现在既然已经被发现了,那就不如将计就计,彻底将此事搞大,正好废掉广安王手里的王牌,让自己变得更加主动。那么这璎珞便是最好的借口。
顾庭筠先是大摇大摆地入住了当地将军府衙,虽然他来此处没有皇命,但是也没有哪一个不怕死的追着顾庭筠问他究竟有没有奉天承运皇帝昭曰,于是时越也跟着狐假虎威了一把,跟着顾庭筠进了府衙。
时越问道:“王爷,为什么您能这么嚣张地住进官府呢?”
顾庭筠倨傲地赏了她一个眼神,说道:“怎么了,本王玄铁虎符在手,住个沿途将军府有问题吗?”
时越忙摆手:“没有没有,完全没有。”
顾庭筠“哼”了一声,拂袖进了屋子,当地官员皆是陪笑,丝毫不敢怠慢这位京城来的神仙,时越不再废话,跟着蹭了一顿肥美的晚餐。
等到酒宴散场,只剩下一桌残羹剩饭,顾庭筠和时越一起出了门,时越被门外涌入的小冷风一灌,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顾庭筠看着她不知道是因为方才屋里地龙热得,还是吃多了撑得有些微红的脸,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说道:“你发烧了。”
时越突然意识到自己今天晕晕乎乎了一整天,原本以为是没有睡好,但没想到竟然是发烧了,她自己有些懵地说道:“哦,我发烧了啊。”
顾庭筠不知为何说话间有些生气,说道:“你怎么这么不注意!”
时越:“……”真是冤枉,明明是你非拉着我吹冷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