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不会相思，便害相思。

第二天，宋轻衣一早向师叔问过安便准备回别苑，可是却被师叔留下一起巡视谷内，跟在师叔身后的宋轻衣从未觉得时间如此漫长，一心想快点结束回到别苑。到了晌午，贺兰昆玉跑来跟师叔一起用膳，宋轻衣随便吃了几口便找个理由早早离开，师叔奇怪为何轻衣今日举止异常，昆玉心中却隐约有了答案。

回到别苑，宋轻衣带了些糕点给叶澄娘，却在房门外停下，往日只把澄娘当病人，进出房门没什么忌讳，不知今日为何却觉得有些别扭。宋轻衣将糕点放在院中的石桌上，敲了敲澄娘的房门：“叶姑娘，你还没吃饭吧，我带了些点心来。”

叶澄娘打开门，宋轻衣已经退到台阶下，两人对坐石桌前，宋轻衣取出糕点一一为澄娘介绍，澄娘并未表现出多大兴趣，只随便吃了几口。秋意渐浓，风中少了和煦多了凉意，宋轻衣接下外氅替澄娘披上，澄娘也只是轻声道了句谢，两人便又恢复到以往的安静。

贺兰昆玉如约给澄娘送来了两只兔子，一只周身雪白只有尾巴尖有一撮灰毛，一只黑白相间还耷拉着一只耳朵。

有了这两只兔子，澄娘每日呆坐的时间更长了，在院中一坐便是一整天，只呆呆的看着两只兔子。

宋轻衣见澄娘始终是这样心事重重的样子，担心她郁结于心，不利于身体，研究如何根除蛊毒之余，也花了不少心思改善澄娘心情。

比如这一日，澄娘如往常一般抱着兔子在院中盯着月亮出神，四下突然升起数盏孔明灯，霎时间明亮如白昼，一盏盏孔明灯缓缓升上无垠的夜空，好不壮观。叶澄娘放下兔子起身，看着满天灯火，小声的呢喃道：“孔……明……灯……”

这时宋轻衣拿着一站还未点火的孔明灯来到叶澄娘身侧，递给澄娘一支笔：“把你的愿望告诉上天吧，它会帮你实现。”

“愿望……”澄娘并未接过笔，而是拿着孔明灯四下翻看。

“把愿望写上去。”宋轻衣解释道。

“可……可是我不会写字……”

“没关系，你说，我来写。”宋轻衣展开孔明灯，提起笔等待澄娘的愿望。

澄娘仔细想想，小声说：“我希望当一个普通人也可以吗？”

宋轻衣笑着说：“当然可以，你可以成为任何人。”边说，边把澄娘的愿望写到孔明灯上，并点上火。孔明灯在宋轻衣在叶澄娘的目送下缓缓上升，直到融入其他孔明灯，分辨不出，澄娘这才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对宋轻衣说：“你的字真好看。”

“是吗，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

叶澄娘看着宋轻衣的眼睛，突然有些恍惚，直到宋轻衣唤她的名字她才回过神来。

“你刚刚说什么？”

“我说，我以后可以叫你澄娘吗？”宋轻衣轻声询问道。

叶澄娘点点头，她从不在意别人如何叫她，更未察觉宋轻衣突然这样问究竟是何故。

宋轻衣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中甚是欢喜，虽然之前暗自已经将澄娘的名字叫了百十遍，不过从今以后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叫，还是忍不住兴奋起来。

第二天一清早，宋轻衣就准备好了笔墨纸砚在石桌上排开，等叶澄娘推门而出，宋轻衣早已等候多时。叶澄娘本以为宋轻衣说教她写字只是前一夜的玩笑之语，甚至不太记得清昨夜的一切是真是幻，今早见到在院中摆好笔墨等待自己的宋轻衣方知昨夜的天灯长野并非一场幻梦。

“你醒了，昨晚睡得还好吗？”宋轻衣见澄娘过来，起身开始研墨，“先从你的名字开始写吧。”

叶澄娘学着宋轻衣的样子拿笔，在纸上笔走龙蛇地写下自己的名字，宋轻衣有些惊讶：“写得挺好，你真的不会写字吗？”

“我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说话间，叶澄娘三个字已经落于纸上。

“不错，还颇有些魏晋书风的样子，”宋轻衣仔细打量澄娘的字，“不过，你刚学写字，还是先一笔一划的好。”

澄娘点点头，跟着宋轻衣一笔一划地写自己的名字，很快，不算小的一方宣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叶澄娘”三个字。

“你学得很快，还有什么想学的字吗？”宋轻衣为叶澄娘重新铺上一层纸用纸镇压好。

“贺兰，贺兰谷的贺兰。”

宋轻衣在抬头写上“贺兰”两个字，叶澄娘照着一遍遍临写。

宋轻衣看着叶澄娘专心致志的模样，不忍打扰，自己取了一本蛊书坐在一旁看起来。叶澄娘看见宋轻衣手中的书，面色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