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少爷笑道：“老杨你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吴少爷又嘱咐道：“你可要催促春姑多抓紧啊！”

杨管事应道：“少爷你放心，我一定让春姑尽快劝动冯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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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姑家大门口，春姑正坐在小板凳上摘菜。

一辆马车从村东路上驶来，停在了她家门口。

车夫跳下车，殷勤地掀起了车帘子，吴少爷从里面出来。

春姑一见，忙放下手中的笸箩，站起来在身上揩着手道：“吴少爷，你来啦！”

吴少爷点点头。

春姑道：“我给你叫一下冯姑娘吧！”

吴少爷一摆手道：“不用，你就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

春姑讪讪地答应了，站在了原地。

吴少爷进了院门。

吴少爷进了春姑家院子，走到了曼婷的房门前。

吴少爷叫一声：“冯姑娘！”

曼婷在屋里道：“请进！”

吴少爷喜滋滋地进了屋。

曼婷已放下手中正在绣得绷布站了起来。只见她一身合身的淡色素雅衣裙，更显得似出淤泥而不染的一朵清水莲花一般。

曼婷招呼道：“吴少爷，请坐！”

吴少爷坐下，曼婷给他倒上了茶水。

吴少爷望着冯曼婷，神色不觉为之倾倒。

吴少爷缓了一下神，故做谦逊地说：“冯姑娘，有一件事我做得对不起你！”

曼婷诧异地道：“吴少爷何出此言，你能有什么会对不住我的？”

吴少爷叹一口气，装做沉痛的样子：“冯姑娘父母前天安葬，这么重要的事情我应该去的，只是遇到冯姑娘一事，我还未告诉内人，所以不方便出面参加，请冯姑娘多多见谅！”

说完站起来抱拳施了一礼。

曼婷道：“吴少爷，请坐！”

吴少爷重又坐下。

曼婷轻提罗裙，跪倒在地上，给吴少爷叩了一个头。

吴少爷一见，忙站了起来：“哎呀，冯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可受不起！”

冯曼婷道：“吴少爷帮曼婷安葬了父母家人，恩重于山，请受曼婷三拜！”

吴少爷去扶冯曼婷，冯曼婷仍是将三个头磕完，并仍跪在那里。

吴少爷道：“冯姑娘，你这是何苦呢，你就答应做了我的二夫人，做什么事情就不用这么见外了！你说是不是？”

曼婷叹息一声道：“吴少爷，按理说吴少爷家境殷实，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是一名弱女子，照理早应该答应了吴少爷的好意，然而家中只剩下我一人，曼婷若不将自己当做家中顶梁看待，那全家的大仇岂不是难得以报，所以请吴少爷见谅曼婷的倔强，如果明日凶手得以伏法，曼婷明日即为吴少爷执箕帚。”

吴少爷问：“那要两年三年抓不到呢？”

曼婷道：“莫说两年三年，就是八年十年，凶手一日不伏法，曼婷就不会考虑儿女之事！”

吴少爷无奈，摇了摇头，叹口气道：“你快起来吧，就按你说的定就是了！”

曼婷这才站了起来。

吴少爷走到桌前，拿起了那块绷布，上面绣着喜鹊登枝的图案。

吴少爷问道：“冯姑娘这是绣得什么？”

曼婷道：“这是给春姑姐绣得鞋面，是喜鹊登枝图。”

吴少爷举起来欣赏了一遍，赞道：“想不到冯姑娘不但人长得有倾国倾城之貌，女红也做得这么好。”

他又想到不能立即抱得美人归，不禁又叹了一口气，道：“只是这脾气太倔强了！”

春姑西屋内，春姑正俯耳贴在东墙细听，猛听人道：“你干甚呢？”

春姑吓了一大跳，一看，原来是老张回来了，不禁手抚胸口：“你个死老张，吓了我一大跳！”

春姑轻轻走过来，悄声对老张说：“吴少爷来家里了，我听他和冯姑娘在那边说些什么！”

老张一听，也低声道：“你真是的，做那没意思的事，人家万一说甚悄悄话你也听！”

春姑一笑：“也没说甚悄悄话。”

又叹口气道：“这冯姑娘还真和一般女娃娃不一样．．．．．．”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吴少爷在院内喊：“春姑，我走了！”

春姑和老张两人忙出了屋。

春姑和老张将吴少爷送到了大门外。

马车夫已将马车调好了头。

吴少爷站住，转过了身。

吴少你问道：“春姑，你看冯姑娘这人怎么样？”

春姑道：“冯姑娘的模样那是没得说，千里挑一，心眼也好，又做得一手好女工！”

吴少爷点点头，又道：“那你觉得让她做我的二房是不是有些委屈？”

春姑忙道：“要说是到一般小户人家，就是做正房，那都有些可惜了，可要是做您吴少爷的二房那可一点也不委屈，您看，吴少爷您一表人才、家财万贯，冯姑娘不过是外省的一个落难女子，不管她前面家境是个甚样子，现实就是这个样子，要说还应该算是吴少爷抬举她呢！”

吴少爷点点头：“嗯，我也是这样想，可是没想到这冯姑娘的脾气会这么犟，非要等她父母之仇得报才肯和我谈婚姻之事，如果几十年后冤仇才报，那我岂不是等了个老太婆！”

吴少爷从怀里掏出一叠山西省发行的省钞，道：“春姑，你帮我劝劝冯姑娘，如果能劝得冯姑娘早日做我二房，我另有重赏！”

春姑伸手接了过去，眉开眼笑地道：“吴少爷，您这就见外了，叫人多不好意思——那我就收下了！”

吴少爷：“我反正想要的是冯姑娘的人，她父母的冤仇报不报关我甚事，与其喂警察局那些吃不饱的狗，不如赏给自家人，办事还卖力些！”

春姑谄笑道：“吴少爷真是明理之人！”

吴少爷上了马车，又探出头来道：“你就好好办吧！”

对车夫说了声：“走吧！”

车夫一扬缰绳，马车驶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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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春姑和老张两人收拾得整整齐齐，老张抱了狗狗，二人出了屋，春姑带上了门。

春姑对老张道：“你等一下啊。”

春姑来到曼婷房门前叫道：“冯姑娘！”

曼婷从屋里出来，问道：“春姑姐，什么事？”

春姑道：“我昨天不是都给你说了嘛，今天五月初九是我们东槐村每年最大的庙会，几乡的人都来哩，可热闹啦！走，咱们逛会去，我给你说，今天你是非去不可！”

曼婷道：“姐姐和张大哥去吧，我在家看门。”

春姑：“我们这破家有甚可看的！走吧！”

春姑上前来拉曼婷。

曼婷道：“姐姐你看我一身素服，出门也不好看！”

春姑边拉边说：“夏天图凉快穿一身白的多得是，心情不好才更要出去散散心，憋在屋里会憋坏的！”

她两手拉着曼婷往外走，老张抱着狗狗紧跟着。

一出了大门，春姑就回身拽上门，锁上了大门，然后又来拉曼婷。

曼婷一看无奈，只好道：“姐姐不用拉了，我随你们逛会就是了！”

春姑松开手道：“哎，这才对嘛！”

她又抬头看看天：“你看今天天上的云多，还凉快，多好啊！”

门口三五成伙的人都往西边走。

有的说：“这会儿想热闹都快开始了吧！”

有的说：“快走，一会儿去迟了就挤不到戏台前面了！”

春姑道：“你看，都去逛会哩，咱们也快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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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槐村西有一大空场，此时各种摆摊卖货的各占一席之地；空场最西头是村里的娘娘庙，庙前立了一个戏台，戏台下面现在已是人头攒动。

方圆几里的村民都赶到了会场，真个是人如潮涌、声如蝇聚，对大家来说这一年一度的庙会是仅次于过年的节日。

老张、春姑、曼婷三人同人群涌入了会场。

这边卖甑糕的：热甑糕——蜜枣的！

那边卖剪刀的：哎！王麻子剪刀，剪铁铁断、剪铜铜烂！

还有卖包子的：豆沙包子——一包包糖呐！

真是令人目不暇接。

狗狗伸着小手，在老张怀里也兴奋地“咿咿呀呀”地叫着，老张给他买了一根搅搅糖，狗狗拿在手上、塞进嘴里吮了起来。

“咣咣咣”那边一阵锣响。

三人来到了跟前。原来是个耍猴的。

耍猴的先牵着一小猴绕场走了一圈，然后在圈中站定。

耍猴人说道：“诸位，别看我们家小飞小，本领可不少，来，先给大家行个礼！”

小猴双手抱拳，眨巴着眼睛，朝四周团团做着揖。

众人都笑。

耍猴人道：“好，小飞，再给大家露一手！”

只见小飞弯腰撅起红屁股，朝四周又团团展示了一遍。

耍猴人道：“小飞这是恭祝各位红（鸿）运当头、日进斗金呐！”

“哗！”周围人都大笑起来，曼婷也不禁轻轻一笑。

耍猴人手里拉着拴在小猴脖颈的绳子，他将绳一提，小猴来了一个后空翻，再一扬手，又来一个后空翻，一连翻了七八个跟头。

耍猴人道：“我们小飞祝各位地里庄稼节节拔高，收成翻着跟头的往上走啊！”

大家又笑起来，有人拍手叫“好”。

老张对春姑道：“奇怪，我去年在县城看耍猴，也是翻跟头，说的却是祝各位老爷连升三级的话！”

旁边一人搭腔道：“这些走江湖的，最会看人下菜，在城里当然要说升官发财之类的话，到了我们乡下，自然就说庄稼收成风调雨顺之类的话了！”

耍猴人翻过铜锣，沿着圈讨钱，好些人一看收钱就走了。

春姑一扯老张刚想走，曼婷道：“春姑姐，赏他们一点钱吧！”

春姑不情愿地从衣襟里掏出一张小票，扔进铜锣里，嘴里嘟囔着：“才耍了几下嘛，就收钱！”

三人又往前走，前面这一块地都是摇骰子押宝的摊子，这里的摊子同别处不同，没有凳子，或蹲或站，都全神贯注地投入其中。

老张一见，眼里一下放了光，脚不听使唤地往跟前凑。

春姑喝道：“老张，你干甚！”

老张将孩子往春姑怀里一塞，道：“我都憋了半个多月没赌两把了，今个儿就叫我好好地耍一会儿！”

说罢，就挤进人群里了。

春姑叫：“哎，老张！”

老张只撂下一句话：“你们到戏台下等我！”

就不见了人影。

春姑骂道：“真是跟狗见了稀屎一样！”

两人又往前走，来到一处卖头饰针线的摊前。

两人挑选着，春姑抱着狗狗不方便挑，就让曼婷将一件头花拿起让她看。

曼婷突然感到有人在摸自己的背，回头一看，见一张嘻皮笑脸的面孔。

那无赖见曼婷回过头，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把头扭向了一边。

曼婷喝问道：“你干什么！”

那无赖不但不知羞耻，反而回过头来嘻皮笑脸的啧啧赞道：“哎呀，这哪里来的心疼疼的女娃娃，就跟戏里演的白素贞一样么！”

曼婷喝道：“走开！”

无赖嘻笑道：“要是能摸一摸白素贞的脸蛋，我这手就是烂掉我都认了！”

说完，伸手就来摸曼婷的脸蛋。

曼婷侧身，脚搭在他脚后，用手一掀他的颈项，那无赖“哎呀”一声摔倒在地，跌出去有三四米远。

春姑忙问：“怎么啦？”

曼婷道：“这家伙不怀好意！”

春姑伸手指着那无赖说：“你敢欺负这位姑娘，你胆子也太大了，你知道她是谁么？她是城里陆羽茶庄吴少爷家的二少奶奶！小心吴少爷派十几个伙计来打断你的狗腿！”

那无赖爬起来，叫道：“妈呀，真是白素贞啊！”

钻进人群，一溜烟地不见了。

春姑得意地对冯曼婷道：“看！一提吴家二少奶奶他就怕了吧！”

曼婷一扯春姑的衣袖：“姐姐！”

示意她不要说了。

曼婷一看旁边有好些人围观，一拉春姑说：“春姑姐，咱们不买了，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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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姑带曼婷来到了戏台处。

前面一大片人，两人站在后面看，也甚听不清楚。

春姑看得却津津有味，还给曼婷说着戏：“这演得是柜中缘，你看，刘玉莲把岳雷藏在了柜子中，你看，她娘回来了．．．．．．”

看了一会儿，曼婷也看不懂，道：“姐姐，咱们回吧！”

春姑左右看看：“这死老张，还没来，我抱狗狗手也困了，不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