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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往事

2016-12-05 09:49:174039

第二十九节 河东狮逞威施“家法” 贪利妇惊闻失所望

灶房内,老张拉着风箱、添柴。

春姑在锅里炒着菜。

春姑边搅边说道:“这冯姑娘就跟牛顽顽菜一样,油盐不进!”

她踢了脚下的柴火一下:“有时把我气得硬忍,真想抬腿给上她一脚,费了咱家多少钱,我没穿过的都给她穿了,我没吃过的都给她吃了,当她叫一声姐有多值钱!”

老张笑道:“诶,忍住就对了,可千万踢不得!”

春姑道:“为甚?”

老张道:“冯姑娘没同意你踢不得,因为你还想哄得她同意,咋能翻脸呢?冯姑娘要是同意呢,你更不能踢了,因为人家成了吴家二少奶奶了,你还敢踢?你说是不是?”

春姑赌气用勺敲着锅沿:“是什么是,你要是什么财主老爷之类的,我也不用做这忍气吞声的事,还得做饭伺候这东西吃!”

老张道:“好啦你就别生气了,其实人家冯姑娘好的跟啥一样,没事看见有什么活了就给你帮忙,是你死活不叫人家干,硬要人家歇下!是这,等会儿吃饭时我帮你一起劝劝,或许会有效果!”

春姑一撇嘴:“你?看你那狗嘴里还能喷出朵牡丹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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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少爷回家,进到了前厅。

少奶奶正看似悠闲地坐在前厅里喝茶,紫娟在身后扇着团扇。

吴少爷笑问:“凤仙,今天厨房里晚饭做得什么?我还有点饿了。”

少奶奶笑道:“晚上菜合你胃口,厨子还新学了一道菜叫绿竹红烧猪臀,听说这道菜要用竹棍烧火爆炒才成,你尝了一定喜欢!”

吴少爷笑道:“噢,这菜名倒挺新鲜,等会儿我要好好品尝品尝!”

少奶奶凑近吴少爷,温柔地说:“玉丰,那天你说起咱们成亲八年未育的事,我这两天将你话细细地琢磨了一遍,觉得你说得也有道理!”

吴少爷有些难以置信:“凤仙,真的?”

少奶奶笑了笑:“嗯,我这两天没事,还托人给你物色了一位姑娘,品貌端庄,我还要了她的一张小照,你看一下可不可意?”

吴少爷一听喜上眉梢,摆手道:“不看了,不看了,你有这心就行了,这事从长计议,等啥时候闲了我让老杨找一家没家口的,省得一人过来全家都想揩我们家的油,而且她没有娘家乱出主意,过来还不就啥事都听凤仙你的,唉,可这样的人一时半会儿不好找,所以我说哇从长计议!”

少奶奶微笑道:“哟,我们家玉丰真好,什么事都是先从我这方面考虑啊!”

吴少爷心情大好,往椅背上一靠:“那是,你才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啊!”

少奶奶道:“你来看一下照片吧,也不枉费了我的工夫!”

吴少爷笑道:“那恭敬不如从命,我看一下!”

吴少爷凑了过来。

少奶奶脸上仍带着笑,手伸到桌下,摸起了靠在桌腿上的藤棍。

少奶奶翻了脸,举起藤棍,劈头盖脸向吴少爷身上招呼。

少奶奶咬牙切齿:“叫你英雄救美,搭救哪个冯姑娘!叫你金屋藏娇,怪不得人家警察来家里找晦气,原来你是帮你死去的二丈人!”

吴少爷连连求饶:“哎呀,凤仙别打了,你听我说!”

少奶奶不听吴少爷解释,藤棍不歇手地抽来:“说我八年不怀,是想找借口娶你那位冯姑娘,若再要个孩子,这家里还能有我站得地儿!伙着老杨上上下下的哄骗我,逛了三省的窑子,吴玉丰,你信不信姑奶奶我明天就在家里接客!”

吴少爷一看不是个事,忙抱头向内院跑去。

少奶奶叉腰喘了几口气,扬起藤棍道:“吴玉丰,你就是钻到茅厕我也要你领教姑奶奶的厉害!”

追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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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姑、老张和曼婷三人围桌吃着晚饭。

狗狗在炕上睡着觉。

春姑闷闷不乐地吃着饭。

她挟了一口菜,又松掉,放下了筷子,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曼婷关切地问:“春姑姐,今天有什么事?怎么不太高兴?”

老张道:“冯妹子,还不是为你的事!”

曼婷问道:“为我?什么事?”

老张:“你春姑姐三番五次劝你嫁给吴少爷,你就是死活守着等家里人申了冤的框框不放,你春姑姐的一片好心没有人理解,你说她能不难过吗!”

曼婷听了这话,不语,低下了头。

老张冲着春姑得意地偷偷挤了个眼色。

春姑冲着曼婷呶呶嘴,示意他继续。、

老张继续道:“冯妹子啊,我们可是实打实的为你好啊,就是里面有一点点私心,那也是为了你一辈子宝贵不愁,我们万一困难的时候也有个靠头!”

曼婷轻叹一口气,抬起头:“张大哥,我知道你和春姑姐对我一片好心,我也无法报答你们对我的恩情,这样吧,只要吴少爷能尽心帮我家人申冤报仇,无论凶徒能否被抓到,一年后我都会与他成亲,以报答你们两位的恩情和吴少爷的侠义!”

老张叫道:“不行啊,冯妹子,虽然你做了很大的让步,但是象吴少爷这们的有钱少爷,多少人家都想把女儿嫁到吴家,一年后恐怕就没有你的位位了!”

春姑也道:“是呀,冯姑娘,咱们话说白了,你一个外省落难女子,身无分文,试想吴少爷能看上你什么呢?还不是看上长得心疼疼个人,这年头,有钱又不老的男人少见,年轻好看的姑娘倒多的是,我跟你说错过了这个店,你娃娃家后悔一辈子!”

曼婷淡然一笑:“吴少爷要是娶了什么二姨太三姨太,我也替他高兴,他既然只是喜欢我的外貌,并不是真心爱我这个人,我一点都不会后悔,至于说荣华富贵,曼婷就从来没有在乎过!”

春姑睁大了眼:“你......你这是什么道理,从来就没有听说过!冯姑娘,看你是个灵醒醒的姑娘,怎么思想是这样......这样!”

老张劝道:“算了算了,既然冯妹子这么坚决,咱们先不说这话了,过两天再说,再说冯妹子不是已经看咱们俩的面子让步了嘛,说一年后就可以同意,咱们就先把冯妹子的意思转给吴少爷,看吴少爷是什么意思!”

春姑无奈,重重地叹了口气。

曼婷低头咬着下唇不语。

老张摆了摆筷子:“好了好了,吃饭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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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羽茶庄一楼大堂,几个伙计正忙着生意。

春姑和老张坐在店内凳上,春姑怀里抱着一个包袱。

春姑叫住一个路过她跟前的伙计,问:“那我爹没说啥时能回来?”

伙计停住脚步:“这说不准,杨管事只说出去办事,没说几时回来!”

春姑有些失望地“噢”了一声。

她走到柜台前,将怀中抱的包袱递给包茶叶的伙计:“我是我给我爹带了些鸡蛋还有一件衣服,我爹回来你交给他!”

伙计答应了,放在了柜台下面。

春姑又转身嘱咐道:“小心点,别拿脚把鸡蛋踢打了!”

一个伙计从楼上下来,他对春姑和老张道:“我已禀过少爷了,少爷请二位到街角东来酒楼等他,他随后就去!”

老张点头道:“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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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庄外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较多。

春姑和老张出了茶庄,向西走了十几米,迎面碰见了杨管事正往茶庄走,面色怏怏,似有些不快。

春姑高兴地叫道:“爹!”

杨管事见到他们,并没有象以往那样高兴的神情,问道:“你们怎么来啦?狗狗呢?”

春姑:“狗狗我让隔壁的三婶帮忙照看一晌,我们来是和吴少爷说说冯姑娘的事,也能看看爹,爹,我给你带了些鸡蛋,还给你做了一件衣裳!”

杨管事点了点头,道:“那你们见到少爷了吗?”

春姑:“还没见到,吴少爷让我们到街角的东来酒楼等他!”

杨管事道:“好,那你们和少爷说完就回去,今天爹就不留你们了,爹这两天也有些不顺,你们和少爷谈完就知道了!”

春姑疑惑地“哦”了一声。

杨管事道:“你们走吧,我先回茶庄了!”

望着杨管事的背影,春姑疑惑地道:“爹是遇到什么事了?”

老张一扯她:“走吧,爹不是说等会儿见了吴少爷就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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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来酒楼,这在古楼县城还算是一家上档次的酒楼,生意一向挺好。

这会儿酒楼一楼里人坐的不少。老张和春姑坐在一张桌前,不时朝门口张望着。

伙计走过来,给他们又续上茶水:“二位想好要什么菜没有?”

老张陪笑道:“等个人,人来了再说。”

这时候,吴少爷出现在门口。

伙计忙撇下他们迎上去:“吴少爷来啦,楼上请!”

吴少爷摆了下手:“今天来了两位乡下亲戚,说几句话就走!”

吴少爷过来走到老张他们桌前,坐下。

吴少爷进来的时候有些背光,春姑没看清楚,这时候才看见吴少爷太阳穴上贴着一块大膏药。

吴少爷吩咐伙计道:“做上四五道菜,上两碗饭就行了!”

伙计答应一声下去了。

春姑盯着吴少爷的脸问道:“吴少爷,最近是不是人哪里不合适?”

吴少爷一直是面带怏怏不乐之色,他摆了摆手:“这个你就不要问了!”

春姑好心碰了个钉子,有一些尴尬。

吴少爷问春姑道:“冯姑娘那边怎么样了?”

老张忙抢着道:“经过我们努力相劝,冯姑娘已答应最多一年,不管他家里人冤仇是否得报,只要少爷您尽心了就行!”

吴少爷苦笑着摇了摇头:“一年!哼,恐怕没必要了!”

老张劝道:“吴少爷,这一年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挺短的,象冯姑娘那样美生生的姑娘,我还从来没见过,等一年也是值得啊!”

这时候,伙计先端上来两盘凉肉,说声:“热菜马上就来啦,慢用!”就又下去了。

老张和春姑拿起筷子挟起来。

老张吃了两口发现吴少爷没有动筷子,就道:“吴少爷,你也吃啊!”

吴少爷道:“你们吃,我这会儿不饿。”

吴少爷道:“实话给你们说,不知是谁告了密,现在少奶奶已经知道了冯姑娘的事,弄得我们家里也鸡犬不宁,要是她现在答应了,我哪怕豁出去,生米做成熟饭,在外面给她租个院落,一年——”

吴少爷冷笑一声:“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你们不知道,连累得你爹也被少奶奶到店里臭骂了一顿,还扣了工钱,不过你们放心,你爹的工钱我会想办法给补上的;她还让我等一年!哼!这冯姑娘也太不识抬举了!”

春姑一听放下了筷子,老张的筷子也停下了,两人面面相觑。

春姑小心地问:“少爷,那现在怎么办呢?”

吴少爷冷笑道:“怎么办?这事只能先撂下,暂时顾不上了!”

这时候伙计用托盘托着两盘热菜和两碗饭过来,摆上了桌。

吴少爷站起来:“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

他又对伙计道:“饭钱记我帐上!”

伙计应道:“好嘞,知道了!”

老张和春姑忙站起来,两人道:“吴少爷那你慢走啊!”

吴少爷出了酒楼。

老张坐下,迫不及待地吃起来。

春姑也慢慢地坐下来。

老张边吃边道:“嗯,人家这酒楼炒得菜就是好吃,比你炒得可好多了!”

春姑在桌下狠狠地踢了他一脚:“光知道吃!”

老张“哎哟”一声捂着腿:“你干甚踢我?”

春姑气道:“现在弄成这样,白花花的五十块大洋不见了,你这没肝没肺的光知道吃!”

老张道:“又不是自家的钱财,不过是没挣到手的嘛!”

春姑一拍桌子:“隔三岔五的有鱼有肉花得不是自家的钱?啊?!好缎子、好衣裳花得不是自家的钱?啊?!——”

周围的食客都纷纷朝这边张望。

老张忙截断春姑的话,压低嗓门道:“好我的春姑,我把你叫婆哩,这是在人家县城酒楼里,你有甚脾气回家再发,我求你了成不成!”

春姑闭了嘴,“嘘”地长出了一口闷气,扭头不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