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如意、冯曼婷和三牛三个人坐在洞前的坡头上。

田如意道：“三牛，操场上的大棚拆完了没有？”

三牛道：“我刚才过来那会儿都拆了一大半了，估计这会儿快拆完了！”

田如意道：“喜事办完了，耍也耍够了，也该收心了，下午就开始训练！”

三牛道：“行！”

田如意道：“晌午拆棚也算是操练了，下午就轻一点，不扎马步，练练拳脚就行了！”

这时，灶夫扎着布裙，手里提着一个竹篮从东边走来。

他叫道：“田爷，夫人，吃饭了！”

田如意回头道：“放到洞里桌上吧！”

灶夫提着竹篮向洞那边走去。

田如意道：“三牛，去吃饭吧！”

三牛站起来：“大哥，那我先走了！”

三牛向自己山洞那边走去。

冯曼婷开口道：“田大哥，我明天想到城里去一趟！”

田如意道：“去城里？你缺甚？”

冯曼婷道：“也不缺啥，就是想转转！”

田如意笑道：“对对对，你看我，你上山都快两个月了，闷也闷坏了，也该到城里散散心了，我明天就陪你去！”

冯曼婷道：“不用了，田大哥，你到城里太惹眼了！”

冯曼婷笑道：“就算不认识你的人，一看你这大胡子，也能猜到你是谁了！”

田如意摸了一下自己的络腮胡：“嗯，惹眼是惹眼，还怕谁不成！”

冯曼婷道：“虽说没人敢惹你，可你的仇家也不少，你陪我去反倒不安全，就叫个弟兄陪我去就行了！”

田如意点点头：“夫人说得在理，那我就派个机灵点的弟兄陪你！”

冯曼婷笑道：“机灵不机灵无所谓，又没人认识我，我又不惹谁！”

田如意站起来道：“走，吃饭吧！”

他向冯曼婷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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操场上，三牛带着众山匪在那里伸拳踢腿，嘴里“嘿哈”有声。

田如意和冯曼婷走了过来，立在一边看他们操练。

三牛嘴里“垫步”“出拳”“拧腰”“侧劈”地号令着。

训练众山匪练完了一整套拳。三牛命令道：“收队！”

山匪们向中间收拢，站好了方队。

三牛扭脸笑着问田如意道：“大哥，咋样？”

田如意笑着点点头：“象模象样了！”

田如意往前走了两步。

他开口道：“诸位兄弟，大伙儿现在练得越来越好了，我了解兄弟们，大家伙跟着我做事从来不怕死，论起来并不比他有些正规军差，为甚却把我们叫匪、把他们叫兵呢？就是因为我们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单打独斗一个顶俩，集体打起仗来就没了章法，经过这段时间的操练，兄弟们进步很明显，比如今天就很好，晌午拆了一晌午的大棚，下午也没人偷懒，一个个精神都很足，过两天我还要教大伙一些战术和手令！”

他一挥手道：“还是那句话，咱们没有正规军武器好，没有老曹的山势险，咱们就要做到人比他们强，他娘的谁敢招咱的安？我就带大伙在这儿享福！”

“好，田爷说得好！”

众山匪有的喝彩有的鼓掌。

田如意挥了挥手，笑道：“鼓甚掌叫甚好，我又不是唱戏！这段时间山上又新添了十一位兄弟，咱们明天干活，给他们盖两间房，咱们山上树多的跟甚一样，噢，对了，就晌午拆棚拆下来的木头都用不完，就是地不好平，大伙多费点力！”

底下山匪又喊道“没问题，田爷！”

“田爷，你就不管了！”

田如意道：“好，今天就练到这了！”

这时，山匪的队伍里有点骚乱，一个瘦山匪被从队伍里推了出来。

瘦山匪想回队伍里又回不去，立在队伍前面缩头缩脑，脸上带着讪笑。

田如意道：“山娃，你站出来有甚事啊？”

山娃讪笑着不说话。

有山匪在队伍里喊：“山娃说他见过夫人在山上打拳，说想看夫人打拳！”

山娃辨解道：“我没说，是他们推我出来的！”

田如意笑道：“你见过夫人打拳？”

山娃点头道：“我巡山时见到夫人打拳的！”

田如意笑道：“你他娘的比我还有福，我还没见过夫人打拳呢！我知道你们想看夫人打拳是不是？这事我说了不算，要看夫人的意思！”

田如意笑着看着冯曼婷。

众山匪叫道“夫人，来一个！”

“夫人，让我们开开眼！”

冯曼婷笑了，朝大伙轻轻拱了拱手：“诸位兄弟，跟自家兄弟没什么推三阻四的，我从小跟我大练过三拳两招的，不跟大伙说，是怕大伙笑话，田大哥娶得新娘子不会缝补做饭，却会舞枪弄棒——”

下面又叫道“笑话甚，这才象压寨夫人！”

“不笑话，夫人长得这么好看，谁敢笑话！”

冯曼婷听了忍不住又笑了。

她挽了挽衣袖，往操场中走去。

山匪队伍散开来，给她腾出了一圈地。

冯曼婷道：“我就给弟兄们耍套枪吧，哪位兄弟给我到兵器架上取杆枪来！”

“我去！我去！”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山匪举着手喊道，然后就分开人群往外钻，山匪们给他让开了一条道，大伙儿都开玩笑的用手拍着他的肩背。

这个笑道：“小洪亮，跑快点！”

那个笑道：“是要长矛，你可不敢扛个步枪过来！”

叫洪亮的小山匪知道大家跟他开玩笑，不以为忤，笑嘻嘻地道：“去去去，把我说得跟你一样！”

冯曼婷笑着问离得稍近的山匪：“这个小兄弟叫洪亮啊，挺机灵的！”

那个山匪道：“是啊，才十五岁，大伙儿都挺喜欢他的，没事就跟他耍耍嘴！”

冯曼婷点头道：“噢，我看着年纪就象小！”

这时候那个洪亮已经取了枪跑回来了，在圈子外面喊道：“让开，让开喽，扎到谁的屁股不赔钱噢！”

山匪们给他让开了道。

洪亮持着一杆枪走到冯曼婷跟前。

他一脸灿烂的笑容：“夫人，我们兵器架上东西全着呢！”

他把枪递给冯曼婷：“这枪杆还是我削得呢，可好使了！”

冯曼婷笑着接过枪，道：“好！”

洪亮笑嘻嘻地看着冯曼婷：“夫人，你试一下就知道了！”

冯曼婷笑道：“那你先站远，我这枪也是扎了屁股不赔钱的！”

洪亮笑着一伸舌头站到了圈子边。

冯曼婷先掂了掂枪，然后右手倒持枪，左手翻掌下压，站了个起手势，接着右手甩枪，枪当棍使绕身一周，轻喝一声，左腿后撤，双手持枪刺出，一抖腕，抖出梅花状枪头。

早有山匪叫起好来。

冯曼婷将一套枪法一招招使出来，时而人随枪走，时而枪随人走，前一招挺枪直刺，后一招似棍后戳，只听枪声呼呼衣袂飘扬，使到尽兴处，冯曼婷单手抡枪横扫千军，身子随枪一个空旋，连扫三圈，连着三个旋子，众山匪一片叫好声。众人叫好声还未绝，冯曼婷已将花枪扔向半空，花枪枪尖朝下落来，冯曼婷上前半步，接枪在手，枪为棒用，一招泰山压顶，“啪”一声，地上激起一道尘土，随即抢步又将枪轻抛上去，这次落下变成枪杆朝下，冯曼婷接枪收势，随即双手握枪朝众人抱一抱拳。

众山匪又是鼓掌又是叫好。

冯曼婷虽脸上一片红晕，但气不喘身不摇。

田如意走进圈内，笑道：“哎呀，夫人，没想到你还是深藏不露啊，看来我以后还不敢随便欺负你啊，要不然你给我身上扎个窟窿也是不赔钱啊！”

众山匪笑成一片。

田如意故意板起脸来指着大伙道：“笑甚笑！今天饶了你们了，今天我忘了带锣，要不然要收你们一锣钱！”

众人又是一片大笑。

一个山匪叫道：“田爷，你跟夫人走哪都饿不着，划个圈圈就能卖艺呢！”

田如意挽起了袖子：“看得我的手也瘾了！”

他对冯曼婷道一拱手：“夫人，咱俩过俩招吧！”

冯曼婷惊奇道：“咱俩？”

田如意道：“怎么，嫌我占你便宜，那你歇一会儿！”

冯曼婷笑道：“不是，占便宜倒没占，我刚才那算热身，倒是占了便宜，我是说咱俩打有些不好吧？”

田如意道：“有甚不好，我赢了不添面子，我输了丢人就丢大了，我都不嫌你嫌甚不好！”

田如意对众山匪道：“你叫大伙儿说，要不要比一个？”

众山匪此时被撩起了兴奋劲，都喊声道“比一个！”“比一个！”

冯曼婷笑道：“好，比一个就比一个，谁怕谁呀！”

洪亮走过来，道：“夫人，我给你把枪拿上！”

冯曼婷把枪给了洪亮。

洪亮拿着枪退到了圈边。

田如意伸手笑道：“夫人，请！”

冯曼婷一笑：“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上前抢攻，田如意伸臂格挡，两个人交上了手，冯曼婷身体灵活出拳迅速，田如意虽然慢一点，但是拳脚虎虎生风，打起来但见满场都是冯曼婷的身影，听到的却都是田如意的拳脚风声，冯曼婷虽然有两拳一掌打在了田如意的身上，但只是让田如意稍后退一步，并没有什么大碍，反倒与田如意的臂掌相交，震得冯曼婷肩臂酸麻。

冯曼婷改变打法，这回不与田如意相触，招未使老就率先变招，这一下果然起到效果，田如意身上不多时又挨了几掌；田如意打得性起，“呀”的一声轻吼，大开大阖展开攻势，身上连着挨了冯曼婷两拳，田如意不管不顾，趁冯曼婷拳未收回之际，负痛趁机一掌攻去，快到冯曼婷身前的时候，赶忙收回了七成力，饶是如此，冯曼婷挨了这一掌，也是“腾腾腾”退后几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田如意忙上前几步，伸手拉起了冯曼婷。

冯曼婷拍了拍身上的土。

田如意笑道：“不要紧吧夫人？”

冯曼婷笑着摇摇头：“不要紧！你最后收力了！”

田如意笑道：“那你看算谁赢啊？”

冯曼婷道：“咱们谁输谁赢都无所谓，不过要论起来，应该是我赢了，我打中了你六七拳，你只打中了我一掌，很明显嘛！”

田如意笑着摇摇头：“比武就跟打仗一样，不注重过程，只看重结果的！”

冯曼婷笑道：“不是我要和你争，试想我刚才如果拿着长枪，你拿着大刀，我都在你身上扎了六七个窟窿了，你还能砍我最后一刀吗？”

田如意从腰带上“噌”地拔出两把盒子枪来，笑道：“现在都甚年代了，谁还用矛用刀的，你长矛扎我一下不一定要命，我打你一枪却是要命啊，夫人，你说是打得多胜还是打得重胜？”

冯曼婷呆了一下，道：“这么说来，练武是没什么用的，现在人人手里都有枪，我再练武也是不能给父母报仇的！”

田如意笑道：“这话也不对，人人都有枪，还要看谁反应快身手敏捷，谁动作快就等于多了一条命，咋能说练武没用呢！”

冯曼婷品味着田如意的话，她的眼神慢慢自信起来，她对田如意道：“田大哥，我要练枪，你教我练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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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洞的门帘撩着，阳光洒在洞里。

冯曼婷和田如意坐在桌旁。

田如意已将一把盒子枪拆成了零件，正在擦拭着。

冯曼婷手里拿着另一把盒子枪，也在摆弄着。

田如意嘴里叼着烟，手上擦着零件，缕缕的香烟飘着，田如意眯着一只眼睁着一只眼。

他道：“枪这东西有灵性，你不了解它，你就用不好它！”

田如意狠咂了一口烟，拔掉了烟头，扔了。

他一边装着着枪，一边对冯曼婷介绍道：“这是枪身，这是托枪板，这是后瞄准器，这是弹簧，这是枪管，这是弹匣——”

田如意一边说着，一边很快装好了手中的盒子枪，转了个身，举起来，冲洞外瞄了一下。

田如意站起来：“先学会能很快拆散枪再装好，我再教你打枪，你先练，我去找三牛下两盘棋去！”

冯曼婷低头看着手里的枪，点头“嗯”了一声。

田如意走到洞口又转过身来：“你不是说明天到县城逛吗，让洪亮陪你去吧，那小子人机灵腿又勤！”

冯曼婷抬起头来笑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