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只有身上这一套衣服，这段时间每次都是洗后等干了再穿的，另外一身从拘留所出来后已经扔了。黄麒麟有些犯难，哪里找旧衣？没有买新衣，花钱买旧衣，岂不太不划算。

隔壁传来的呼噜声提醒了黄麒麟，那个工人在厂里上班，应该有旧工衣，跟他商量便宜买一件。运气好，他这周上夜班，刚好在“家”。

隔间的门只要有人在向来是只闭不闩的。黄麒麟推门进去，见那工人正呼呼大睡，又不忍心叫醒他。

可下午就要用，黄麒麟决定不多想，过去轻轻推了那工人几下。

那工人睁开了睡眼，半抬起了头：“是你啊，有什么事啊？”

“我找到工作了，需要一件干活的旧衣，想买你一件。”黄麒鹿告诉他。

那工人想起了他给黄麒麟提的建议，笑了一下：“这么快找到了？”

他用手一指床边隔板：“什么买不买的，给你随便拿一件。”

说完，栽下头去，吧嗒了一下嘴，接着又睡。

隔板上钉了两颗钉子，绑了一截绳，上面挂着两件旧工衣。

黄麒麟心里很感激，拿下来一件，脱了自己外衣、穿上了工衣，这工人个子没有黄麒麟高，好在身材粗壮，所以黄麒麟虽然穿上有点儿短，但宽宽大大。他扩了一下胸，用多大的力气都没事儿。黄麒麟已经很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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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只麻袋压到黄麒麟的背上时，他本来就弯下等待的身子不由又往下一沉，感觉象红孩儿将几座大山移到了孙悟空背上的感觉。

“怎么样？小兄弟，能吃得住不？”往他背上放麻袋的老乡关切地问。

“嗯！”黄麒麟没敢多说话，怕把憋着的一口气跑了，抬起步子向前走去。

待走得稳了，他才抬头望向前面，不敢走偏了。

黄麒麟不去想背上的重物，抿着嘴憋着一口气，直背着那二百斤的麻袋走到了三十米开外的跳板前，他的第二只脚一踏上跳板上，就感觉那跳板一沉，再抬脚那跳板一起，黄麒麟有些心慌，不敢动了。

当然了，加上他的体重，三百多斤的重物压在跳板上，当然走起来一起一伏的。

原来自己以为将这搭板叫跳板，是指人踩在上面跳到岸上，原来真的是这么大起伏的“跳”。

“小兄弟，不要怕，顺它的势放松走。”后面的一个老乡对他喊。

黄麒麟知道自己这样站在这里挡住了别人的道儿，别人身上也背着二百斤的货物，干站在那里比走路更费劲儿。

从跳板起步比平地更难，黄麒麟将腰又弓了些，抬头望向前面，什么都不想，只将身子绷紧、力气使出，向上走去．．．．．

当黄麒麟终于将背上的麻袋倒在甲板货堆上，直起了腰，用力向后仰了一下，听到后背骨“咔”地一声轻响。身上已很轻松，但麻袋那个物体的形状似乎还存在于后背上，很奇怪的感觉。

踏着跳板跳到码头上的时候，发签的大哥递给他一根竹筹，黄麒麟接过来看了一眼，见上面圆形黑圈里面是一个正字，看样子象是烧红铁字烫上去的。不知道这一根竹筹能换多少钱？黄麒麟抹了一把发热的额头，将竹筹装进了口袋，觉得又欢喜又深感这钱赚得不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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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云站在了台上，她从小秦手里接过了教棍。

麒麟哥，你说你要应聘教员，给我租一个小院，和我过浇花、洗衣、一起吃饭的日子，然而此刻我却站在了这里的讲台上，你在哪里？

织云已将要教的几个生字讲义在心里打过几遍腹稿。

她先在黑板上写了一个田字。

“这个字，”她用教鞭指着说：“小秦老师已给大家教过，是田地的田，你看这画成一块一块的，多象田地里的垅和边。”

她又写了一个力字：“这个字大家也学过，是力气的力字。”

织云在黑板上写了一个“男”字，转过身来：“现在将田和力组合起来，可以理解为田里的劳力，大家觉得这个字应该是什么字呢？”

织云参考小秦的方法，又听从老周说的要讲得有趣生动有启发性，定了自己的方法。

“是牛字。”一个女工叫道。

织云没想到是这样的回答，又似乎有些道理：“嗯，说的也有道理，牛是田里的劳力，但是牛不会自己干活呀，再想一下。”

“是男人吧？”另一个女工叫道，自己笑了起来。

“对，是男人的男字！”织云表扬道：“田里的活儿主要是男人出力气，主要是他们做，所以田和力合起来就是男字。”

她往前走了两步：“大家可以花几分钟写一写这个字。”

女工们都没有纸笔，都是用手在面前的桌面上划着，嘴里喃喃有声。

织云看了一眼老周，老周微笑着冲她赞许地点点头。

织云对大家说：“好，我再给大家教下一个字。”

她转身在黑板上写了一个廠(厂的繁体）字，说：“我再给大家教一个字，这个字是大家到现在所学的最难的一个字，但是这个字就在我们身边，与我们有关，常常可以看见它，谁能说一下这是什么字？”

几个女工嚷道：“是厂字，工厂的厂！”

织云微笑着说：“对！是工厂的厂，那为什么这个最难的字、没学过的字大家都能认识呢？因为厂里面墙上刷得标语啊、横幅啊等等经常可以看到这个字，别人念时我们听见了就知道它怎么念，所以啊不要怕它难，很快你们就发现它比别的字还记得快记得熟呢，为什么呢？这就和人一样，经常见面就成了熟人了嘛．．．．．．”

下面响起了轻轻的一片笑声。

织云将“厂”字分开写成一个厂字一个敞字，指着说：“这个字也念敞，是宽敞的意思，上面的一横一撇用在字上一般代表房子，这里呢可以看做是我们的厂房，古人造字都很形象的，意思是说象这样的厂房是要宽敞明亮干净的，可我们的车间里面呢，明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