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先是慢慢靠近你，然后，跟你有了肉体关系，这样，她就获得了你的信任。”

又特么是下半身惹的祸！

“当一个人获得了另一个人的信任的时候，那个人潜意识里的防备心，就会减轻很多，”李立说：“当你对韩雨薇的戒备减轻之后，她就可以下手了。”

“那天你们去看电影，在电影院里，我本来是注视着你们的一举一动的。后来我看见你睡着了。”李立接着说了下去。

“在你睡着之后，我看见她也睡着了，她的头靠在你的肩膀上。”

“我看见你们俩都睡着了，我就开始搜索四周，看有没有可疑的人。”

“我的搜索不光是用肉眼，我还用了心眼。”

“可是，当我的心眼看到你们俩身上的时候，我发现，她的意识正在入侵你的意识。”

“你是怎么发现她的意识在入侵我的意识？”我插了一句嘴。

“我发现，她的大脑里，在制造着，或者说编织着一个场景，”李立说：“那个场景就是，你和她一起，开着车，对吧？”

“没错。”

“编织好了之后，她把你带进了那个场景。”

“我意识到了不好，赶紧也想进入。可是，进入她编织的场景，就等于要进入她的意识。进入一个陌生人的意识，是很困难的。”

“等下，”我打断了李立：“你是说，她有编织意识的能力？”

“是的，要不她怎么能把你带进她编织的场景里呢？”

“拥有这种能力的人，会看不到你的存在？”

“她一直都知道我的存在，”李立叹了一口气，说：“只不过，她一只都装作看不见我，我们都被她耍了！”

“她第一次和我啪啪啪的时候，你也在场，”我说：“在那种情景之下，她还能不露出破绽，不得不佩服她。”

“在控制人的意识方面，她绝对是个高手，”李立说：“甚至，不见得比我差多少。”

“那你最后是怎么进入她编织的场景的？”

“我最后终于找到了一个缺口，攻破了她的防线，那时候，她正在对你进行最后的收网，已经无暇顾及我这边。”

“她对我最后的收网，就是那个悬崖，对吗？”

“没错，”李立说话的时候，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佩服的表情：“要不我说，她是个高手，她有想法，也有强大的意识控制力。那个悬崖，就是她自己做出来的，通往原始意识的通道。”

“但是那个通道，我自己是不会无缘无故地跳下去的，所以她只能用骗的手段？”我说。

“是的。能在自己编织的意境之中，嫁接出一条通往原始意识的通道，这本身就很了不起。这个想法我一开始都想不到。”

“你看着我被她拽下来，你就也跟着下来了？”我问。

“是。”

“不过，你是未亡人，你如果在这里死了呢？”我问。

“未亡人，虽然还有一具可以暂时使用的肉体，但我们最终，还是一种意识的存在。”李立说：“所以如果我死在这个世界，那么我的意识也会消亡，无论是这个世界，还是现实世界，我都将无法存在。”

“意思是，我们现在是同生共死的关系了？”我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可以这么说。”

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之前我认识的未亡人，都是死不了的，比如小小，她就是靠死不了这个特点，才在直播平台上风生水起的。

但现在，我可能掌握了杀死未亡人的方法。

杀死未亡人！杀死一个本来已经死了的人！

方法就是，不管用什么办法，要去绞灭他们的意识。

只要他们的意识被消灭，那么他们也就不攻自破了。

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李立，他说，理论上行得通，但是实际操作起来，还是有很大难度。

“我们要怎么离开这里？”我换了个话题。

“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会想出办法的。”李立说。

“我的肉体呢？现在在哪里？”

“你的肉体还在电影院里，跟韩雨薇坐在一起看电影呢。”

“可是已经过去这么久了？”

“在原始意识里，时间被无限拉长了。”李立说：“人潜意识里的时间，总是过得非常漫长。”

“能有多漫长？”

“这里的七天，大概等于那边的一个小时。”李立说。

“嗯。”我答应了一声。

现在的情况就是：我的肉体还在电影院里，跟韩雨薇卿卿我我地看着《速8》。

只不过在外人看来，我们俩都睡着了。

但我的意识，却在这个世界里，和李立浴血奋战。

如果我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来，并且逃出去，那么我的意识就会回到我的肉体里。

如果我要是死在这个世界，那么，那个世界的电影院里，就有了一个植物人，一个行尸走肉。

“哐当，哐当，哐当……”，列车的声音单调而规律，仿佛永无止境。

我和李立也不再交谈，我们都望着窗外。

窗外，只有那轮巨大的圆月挂在天边。

一阵困意袭来，我很快地睡着了。

我之所以能睡得这么快，这么踏实，就是因为，李立在我的身边。

这些天来，我终于知道，我妈妈当初在我身处险境的时候，为什么让我来找他。

后来，又为什么派他来保护我。

他是一个忠诚的卫士，一个不屈的战士。

为了保护我，他能毫不犹豫地跟着我跳下悬崖，来到这个原始意识的世界。

来到这里，对他来说，比在现实世界危险得多。

因为在现实世界里，他已经是未亡人，不会再死了。

而在这里，他也是直接用自己的意识形态出现的，如果死了，也就真的死了。

我跟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起避免着死去，这听起来是不是有点搞笑？

可我却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这个未知的世界，还有多少危机等着我们，没人知道。

李立也没法知道。

第二天的清晨，我醒过来，窗外的太阳光很强烈地撒进车厢。

我对面的李立，正警惕而不露声色地注视着四周——就像他在现实世界里那样。

周围的人们，在我睡去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这种诡异的气氛，让我不禁想起了末世电影里的丧尸。

列车的前方，出现了一个小站，跟我们昨晚上车的那个小站，一模一样。

四周很干旱，就连吹过的风，带来的都是燥热。

列车在那个小站缓缓停了下来。

“我们走。”李立低声对我说。

我跟着他下了车。

小站的旁边，有一辆破旧的红色现代轿车，一个戴着墨镜的司机闲闲地靠在驾驶室里。

我和李立走了过去，那司机看见我们，抬起眼睛问了一句：走哪儿？

你能走哪儿？李立反问了一句。

你想走哪我就能走哪。司机说。

这附近有没有热闹点的地方？

有呢，不远，二十分钟就到。

上车，李立对我说。

我们坐在车上，破旧的红色现代颠簸着上路了。

二十分钟之后，前方出现了一片楼房，我们脚下的柏油马路也变得宽阔起来。

我们正从荒野上，走到了城市中。

这地方叫什么？李立问那个司机。

新野市，司机头也没回，这是附近最繁华的城市了，这里啥都有。

这里哪儿的女人最辣？李立又问。

我带你们去一家。司机轻车熟路地拐了个弯。

我在一边听着，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李立这是要和我去逛窑子？

这是那个整天不苟言笑，冷静得近乎残酷的李立做出来的事儿吗？

不一会儿，车开到了一个洗浴中心，我一看牌子，上面写着：九龙海湾。

光从门外看装修，就知道这地方档次绝不低。

也许，这是这个叫新野市的城市里最好的洗浴中心了。

我们下车，李立说了声辛苦了兄弟，司机开着车走了。

“不用给钱？”我问李立。

“在这里，钱是不存在的。”李立说。

“嗯？”我表示了不理解。

“这里，”李立用手指着地下：“是需要新鲜的人，比如，像你我这样的人。所以，司机把外来的人拉到这里，都是不收钱的，因为司机也是这个城市里的人。”

“我明白了，那这个城市的任务就是把城里的人越变越多？对吗？”

“是的，你不要忘了，我们是在原始意识里，意识有一个特点，就是抱团取暖。”李立说着，走了进去。

自然，有人上来迎接。

“我要你们这里最好的妹子，”李立不容分辩地说：“来几个会说话会聊天的，别让我跟奸~尸似的。”

“没问题！”服务人员下去了。

“我们要是洗澡的话，”我说：“那脸上的妆怎么办？”

“放心洗你的，”李立一边脱衣服一边说：“我的化妆，不是用水可以洗掉的。”

于是，在现实世界里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发生的事儿，在这个世界，却实实在在地发生了——我和李立一人带了一个姑娘，进了单人浴室。

姑娘们的服务很热情，很周到，技术一流，温暖贴心。

简直让人不含而立。

在这个世界里，还能享受这样的待遇，开始的时候我很意外，但是想了想，这又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充分说明了食色性也的合理性，即使是在人们最原始、最潜意识的意识里，这项服务也是存在的。

而且，照李立说的，这项服务还是免费的。

我闭上眼睛，躺在柔软的床上，想起刚才的蝶恋狂花、翻波戏浪，心里升腾起两个字：舒服。

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我和李立面前的茶炉里，飘出袅袅的茶香，我们并排躺在两张单人床上，眼睛看着天花板。

那些可爱的姑娘们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工作，礼貌地离开了。

“说吧，”我用双手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你到这里来是为了干什么。”

“就是单纯休息休息。”李立没看我。

“你少特么跟我扯淡了，”我没客气：“这地方以前你是绝对不会来的，为什么今天才想起来开荤？”

“这，是我们目前，”李立一字一顿地说：“我能想到的，唯一可以和现实世界联络的方法。”

“你是说，在这里，我们可以和现实世界联络上？”我一下子坐了起来：“怎么联络？”

“你看，这个世界，是一个由原始意识组成的世界，所有来到这个世界的人，其实都是意识，而不是真正的人。”

“这个我知道，然后呢？”

“那么，这个世界为什么会有这个地方？为什么不用你付钱，就有人为咱们提供这样的服务？”

我回答不上来。

李立就接着往下说了。

“这个世界的真正目的，就是要吸引更多的意识，来到这里，这样，这里才能变得强大，起码，不会在短时间内就消亡。”

“所以，这里要有这种洗浴中心，为客人免费提供服务，就是为了吸引那些在现实世界中的，那些散落的意识。”

“有人提供服务，自然就会有人来享受服务。于是，不管是现实世界里的人，还是未亡人，只要你愿意，你就可以让自己的意识来到这个地方。”

“所以，这里汇聚了大量的意识，不管是未亡人的意识，还是现实世界里那些正常人的意识。”

“你是说，”我问了一句：“正常人也可以到这个世界来吗？”

“你不就是正常人吗？”李立反问了一句：“而且，把你带到这个世界来的韩雨薇，也是正常人。不同的是，你是被她带进来的，而不是自己走进来的。”

“会有正常人自己走进这个世界来？”

“就凭刚才服务咱们的那姑娘，你觉得会不会有正常人想来这里呢？”

我懂了，这里是一个寻欢作乐的地方，而且按照远~嫖~近赌的原则来说，这里还是一个最好的，最安全的找乐子的地方。

来这里的，是我的意识，而不是我的肉体。

来无影去无踪，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这样的事儿，谁会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