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地上的楚识只能感到无比的疼痛,胸口像被数十头万年象妖踩过,后背传来的撕裂感和被人用有倒勾的铁耙来回扒的感觉一模一样,这些疼痛让楚识意思都开始模糊了,而站在他面前的孟修齐却没有因此收手,孟修齐脚不沾地,整个人飘浮在空中,大概能有一米多高的样子,楚识见孟修齐暂时没有发动新一轮的攻势,他趁着间隙又看了一眼周围的情况,他发现孟修齐一路过来,途径的树木山石全都向两旁挪开,只留下一片干净整洁的道路。
孟修齐静静地飘在空中看着楚识,楚识勉强站起来看着孟修齐道:“你这法术真厉害,就算今天是我大师兄到场都要吃亏,我楚识今天认栽。”
孟修齐还是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楚识摊开手有些无奈地说:“好吧,我承认,其实我并没有让拓跋阎王去围堵你的家人,只是让一个小将带了点人去活捉他们罢了。”
孟修齐那双没有眼仁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一点模糊的变化,楚识见刚才的话有些效果正打算接着说,这时,远处有一阵轻快的马蹄声正向他们两人所在的方向赶来,楚识和孟修齐都略微偏着头看向来人的方向。
那匹快马很快就来到楚识跟前,骑马而来的是一个胡人,他没来得及去看飘在空中的孟修齐,马都还没停稳这胡人直接翻身下马半跪在楚识面前大声喊:“报,小的拓跋阿克提,乃镇南王派来给军师回信的,镇南王说,小军师料事如神,孟家上下一共三十六口已全都被我剥皮剔骨挂在大旗上了。”
楚识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梗在旁边,楚识也想过阻止这个传令兵,可这傻子说话真的太快,楚识还没反应过来这小厮就已经说完了。楚识现在觉得自己就像个赤身裸体的站在北海寒极渊里的傻子一样,连血液都不会流了。
孟修齐原本有些浑浊的眼睛又变得洁白如玉,他看着楚识喉咙中发出咯咯咯的声音,鼻窍中喷出一道道火红的烟雾,孟修齐开口准备说话时,嘴里居然喷出点点火星,“楚军师,现在你又作何解释?”
孟修齐说话时喷出的烈焰把楚识的头发都烧光了,楚识战战兢兢地准备解释,跪在地上的胡人传令兵阿克提这时候才发现造型已经相当显眼的孟修齐,他翻身而起对着孟修齐上下打量了一番,阿克提冲着孟修齐喊:“咦,你是哪里来的家伙,怎么长得跟灭世大魔神一个模样?”
话说到此,阿克提忽然反应过来,他吓得缩着脑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一边磕头一边说:“大威大德无量法大天神灭世大魔神,小的阿克提无意打扰您和鬼狐军师的谈话,罪大恶极啊,可是您就念在小的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过小的吧!大魔神......”
孟修齐也懒得和一个胡人做解释,他本人也乐于利用这个傻头傻脑的传令兵,孟修齐微微抬手还在不停磕头的阿克提就这么慢慢地站起来了,阿克提不敢相信,他周围也没人去扶他,当他抬头看到孟修齐时,他立刻就明白了,阿克提不断地对着孟修齐点头作揖。
孟修齐手指着楚识开口问阿克提:“阿克提,我来考你,此人是谁?”
阿克提马上就回答:“他是我们老上单于帐下的持节大军师,相当于汉人的丞相。”
孟修齐转头看着一脸生无可恋的楚识,说:“持节大军师,你可还有话说?”
楚识摆摆手,表示已无话可说,孟修齐回头看着阿克提接着问:“我来问你,你可杀过汉人?”
阿克提有些埋怨的回答:“哎,小的刚随拓跋大王第一次南下,除了跑腿,什么都没干过。”
孟修齐点点头道:“你可以滚了。”
阿克提还打算说话,孟修齐大手一挥,阿克提瞬间就消失不见了,等阿克提回过神的时候,他已经到了不知万里之外祁连圣湖了,阿克提以前同族人来这里放过马,当他发现自己眨眼间就飞越了数十万里时,心中的惊讶已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了,当他缓过劲之后,这位匈奴镇南王的传令兵从周围牧民那儿讨要了一套简单的帐篷,搭在圣湖北岸的高山上,一心供养灭世大魔神,从此过上了苦行者的生活,此乃后话暂不多讲。
楚识见孟修齐这一通天手段,心中对孟修齐战力大概有个底,可有底无底对现在的楚识来说也没太多用,管他再怎么诡计通天,也无法算到今日一变,楚识知道今天自己已经是在劫难逃,他现在两袖空空,先前使出去的玉器已经是最后一批。
怪只怪自己没听师尊的上训,一意孤行才落得这般下场,楚识看了一下周围的山势走向,他走到一片稍稍平坦的位置上捡起一根残枝在地上画了一个长方形,楚识站在这块长方形里,坦然地说:“孟公,小子自知难逃一死,只求孟公将小子葬在这里,下土一丈零三寸,至于朝向嘛!”
楚识又看了周围一眼,他干脆直接躺在地上,朗声喊:“就这个朝向了。”
孟修齐飘到楚识面前道:“没想到你还懂这古天子之术,果然留你不得啊!”
孟修齐一边说一边抬手施法,他大手一挥,瞬间就变化出成千上万只利箭,楚识看着这些闪着红光的箭矢心中有些发恘,他不想自己是这么一个死法,楚识对孟修齐说:“孟老夫子,您这么做有点不太合适吧,直接一刀把我解决了,大家都落个痛快,何必如此?”
孟修齐冷哼一声道:“楚公可还记得北桧山下的冯知谨乎?”
楚识点头回答:“自然记得,不知孟夫子为何会提起武肃公?”
孟修齐脸色稍稍有所缓和,说:“没曾想你还知道知瑾的谥号,当年知瑾出征漠北,在北桧山下遭你埋伏,最后被你匈奴兵万箭射死,知瑾从学一十三年,对老夫孝敬有加,如老夫一子,老夫为子复仇,也以万箭加于尔身,也算是还了老夫一桩心事。”
说话间孟修齐手上凭空出现了一柄长剑,看样式应该是大汉边军的制式斩马剑,孟修齐挥着长剑等着楚识说话,楚识看到孟修齐手中的斩马剑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楚识有些无奈地说:“孟夫子万箭穿心也就算了,这斩马剑又有何说法?”
孟修齐看一眼他家人逃走的方向,楚识识趣地不再言语,他叹了一口长气说:“想我楚识算天衍地,知天时,合地利,长人和,可怎能算到我楚某人会有今天?您老动手吧!”
孟修齐大手一挥,几万只利箭密密麻麻地射向楚识,而孟修齐也挥舞着手中的斩马剑准备一剑将躺在地上的楚识斩作两段。
就在楚识身上刚刚插了七八支箭,孟修齐的斩马剑还没斩到楚识的身上时,在天神模样的孟修齐脑后燃烧着的慧光闪了一下,孟修齐猛然跌落在地,原本要把楚识射成刺猬的几万只利箭连同已经射在楚识身上的七八只箭忽然一同消失,中了箭的楚识还没反应过来,他捂着伤口哇哇大叫。
孟修齐一手捂着脑袋很痛苦地半跪在地上,他脑后的两圈慧光忽忽的闪了几下,原本没有瞳仁的眼睛慢慢地有了一点点眼仁的样子,孟修齐痛苦地捂着头大喊大叫,他的叫声一声比一声不想人类,他的鼻孔慢慢地往上翻,整个鼻头变得越来越大,两个鼻孔里甚至都冒出两缕青烟,他的四颗虎牙也长成了四颗很长的獠牙。
楚识等了半天没有新的箭射来,他翻身而起看到原本就已经很高的孟修齐又长了大半截,整个人变得格外的魁梧,他脑后的慧光已经有三圈了,整个慧光的面积已经比战车轱辘还大了,要知道正常的慧光,就算是天仙级别的也就是个盘子大小,虽然慧光除了做装饰还没发现有其他用处,可孟修齐现在展现出来的状态,很明显与他的慧光有直接联系,或许孟修齐是这个世上唯一一个懂得怎样使用慧光的人了。
楚识吞了口唾沫,他准备悄悄地离开这片是非地,可当他刚刚抬脚,孟修齐好像和他有心灵感应一般猛然抬头,楚识看到孟修齐现在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先前不管孟修齐怎么变,不过就是皮肤黑点,人年轻一点,除了没有眼仁其他的和人类也差不太多,可现在的孟修齐已经完全脱离了人类这个范畴。
他现在变成了龙额狮鼻虎眉豹睛,更夸张的是两个眼仁,那两个眼仁已经变成由四条红黑色的阴阳鱼组成的太极图,孟修齐开口大吼一声,楚识感觉好像被昆仑山压在身上一样,他再次被拍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血。
这时,从不远处的一颗唯一完好的桂花树上,传来一个声音,“哎,原本想这小子被你杀了就杀了,可你吧,偏偏不争气,关键时刻掉链子,我说老孟啊,你就收手吧!”
孟修齐半跪在地上如临大敌地对着桂花树,他一开口却是一声恐怖的兽吼,桂花树的树叶沙沙的晃了几下,一位帅气的大叔抱着酒葫芦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孟修齐的面前,孟修齐眼中的阴阳鱼晃了一下,他开口问:“你的剑呢?”
大叔一手指天笑着说:“君不见,太白之剑天上来!”
一声剑鸣从北方天空响起,一把看似普通的黑剑从天外飞来,刷的一声插在孟修齐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