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后传来的惨叫声，莲二十一知道计划达成了，他挥手示意剩下的弓弩手离开。

匈奴人的冲阵渐渐停了下来，从最前端传来了可怕的呼喊声，那声音就像从地狱中传出的咆哮一样，撕心裂肺，匈奴人听得胆战心惊。

堵在缺口上的匈奴兵不情愿地往外退，站在城头上的义军人自然不会放过这种好机会，箭雨如蝗几轮下来，匈奴人死伤不少。

最可恶的还是那群会飞的青狐十二骑，他们太灵活了，弓弩手很难捕捉到他们，两两对阵，一方完全伤害不到另一方，等待他们的唯一结果就是死亡。

站在城下的弓弩手们都带着一件装置，仙工部制造的登天绳，这东西名字听着特别唬人，其实也就是一副带着绳索的手弩，与普通手弩稍微有些不同的地方在于，这种手弩里有用灰猿筋制作而成的一个部件。

灰猿筋的力道很大，不管被拉伸多长往往都能迅速恢复，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有几头灰猿跑到文正城中觅食，被闲得蛋疼的文正人用车床弩射死了。

般舒最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生物，他亲自解剖了三头灰猿，除了灰猿筋以外，也没发现这东西与其他生物有什么不同。

擅长奇淫技巧的般舒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材料，于是登天绳出世了，这东西很好的弥补了普通士兵逃命难，上城难的问题。

只是在绳索回收的时候，往往就是一具具活脱脱的移动靶，能不能活着上到城头上，全凭各自的运气。

好在匈奴人现在忙着对付来自城头上的攻击，很少人能兼顾那些抓着登天绳上城的义军弓弩手。

莲二十一会飞，自然不需要这种东西，他没走原因只有一个，他打算在这儿缠住冒顿，最好的情况就是杀了他。

冒顿见自家军队冲锋失利，他立刻下令所有匈奴人退出城外，那些还未走进城中的匈奴人不停地往城上射箭，企图掩护一下地上忙着撤退的匈奴人。

就在匈奴人快退出去一半的时候，文正城的第二道城墙上忽然出现了几具巨型圆盘车床弩。

这种车床弩上搭配的不是弩箭，而是一个巨大的圆锯，圆锯车床弩对准了在第一道城墙上肆虐的青狐十二骑，嗡的一声，巨型圆锯被车床弩发射出去。

青狐十二骑立刻就赶到了死亡的气息，他们立刻拍着马往更高的天空上飞去，第一轮飞锯好像是射空了。

太子刘据从地上爬起来，刚刚有一枚圆锯从他的头顶上呼啸而过，那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让刘据差点窒息。

飞锯在空中忽然掉了头，斜斜地往地上飞去，那些退出城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匈奴人见到此景，他们都快吓傻了，他们一边用刀剑催促堵在前面的人，一边死死地盯着从天上的飞来高速旋转着的圆锯。

第一枚圆锯十分顺利地在匈奴大军中割下了第一片草，没错，这高速旋转的圆锯收割人命的时候，同割草没什么差别。

一大堆的人头、断臂和马首飞上了天空，圆锯收割的效率很高，一发圆锯就能在匈奴大军中杀出一大片的空白地。

五六枚圆锯同时收割，文正城外的匈奴人都驾着马四散而逃，这些常年活在马背上的人，到临死那一刻都没想过下马逃跑。

冲到文正城墙上，来势不减，腾的一声撞在墙上，终于停了下来。圆锯车床弩第一次现世就在世人面前展示了他狰狞的面孔。

还在城中的匈奴人见城外已经空出了一大片，呼啦一下全都涌出了城外，城墙上的缺口太小了，还容不下那么多的匈奴骑兵同时冲锋。

于是，可悲的踩踏事件再次发生。

冒顿单于见自己的部下已经退出城外，他狠狠地一刀把莲二十一砍飞出去，自己挥舞着长刀将头顶上的箭矢全都格挡开，冒顿小跑着出了文正城。

文正城中的将士们没有去追，傻子才会自大到同如此装备精良的匈奴狼骑玩对冲。

刘据看着城外的匈奴人感叹道：“这些匈奴人真不愧是天生的战士，你看他们虽然遭遇如此巨大的损失，退出城外以后，居然还能像没事儿人一样，休息，进食，最可怕的是，他们的士气居然没有半点丢失，太可怕了，孤根本没法想象要是在平原上遇到这群人，会是怎样的场景！”

贾谦摇着羽扇上前道：“殿下，你这是在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匈奴人固然厉害，但也没到真正无敌于天下的境界，我大汉铁骑从来没有畏惧过他们。”

刘据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他拱手向贾谦道谢，转言道：“不错，我大汉铁骑才是真正无敌于世的军队，敌人越强，才越能衬托出我们的强大！”

贾谦点头道：“正是如此。”

刘据转身走到贾谦身旁，悄声问：“我义军之中可有骑兵？”

李茂着急表现自己的存在，他拍着胸脯说：“殿下，我敢说我文正城中的骑兵比这群匈奴人强出了百倍，千倍。”

李茂的话成功的引起了刘据的注意，李茂暗自高兴，这是他将来进入朝堂的好机会，立志为官的李茂自然不会放过，他兴奋地向刘据介绍起义军的铁骑：“殿下，我义军中的骑兵不光自己身上披着两层甲胄，就连马匹身上也是要披甲的，这些身穿重甲的骑兵全部都是用大宛良驹，这种天马耐力好，速度快，别看只有区区一千三百骑，个个都是以一敌百的好汉，再与重甲步兵两相配合，这天下还有哪国部队能与之抗衡？”

重甲步兵刘据是见过的，那些身披百十斤重甲的士兵们，奔跑起来丝毫不比普通骑兵慢，若是再有骑着大宛驹的重甲骑兵为之略阵，刘据心中也发出一句感叹：有此种绝世凶兵在手，天下何处去不得？

刘据舔了舔嘴唇道：“李卿，孤何时能见到这两种大汉利器？”

李茂挥手指着城下，第二道城门打开了，一千三百骑重甲骑兵缓缓出城，略微低了骑兵一点的三千重甲士也出来了。

瘫坐在地上休整的匈奴大军中忽然发出一声惨叫，这些匈奴士兵们这才看到这四千三百人构成的重甲部队。

他们的脚步如此的整齐，就连马匹迈步的节奏都是一模一样的，如此震撼人心的场景，让匈奴士兵们为之一愣。

冒顿单于最先反应过来，他长刀一挥，七八万匈奴大军再次集结，四千三百名重甲兵出城了。

文正城第二道城门打开之后，就没有合上的意思，洞开的城门对这些匈奴人来说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只是这群重甲兵的气势太可怕了，他们身上冰冷的铁甲让冒顿单于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威胁，冒顿单于盯着这群恐怖的对手，就算是他这位纵横北漠数百年的草原英雄，也忍不住在发抖。

更何况他身后的这群匈奴人了，冒顿的战阵第二次出现了骚乱，冒顿高声喊道：“儿郎们，从来只有战死的匈奴人，没有退缩的匈奴人！我们匈奴人中没有软骨头！儿郎们，跟孤一道，冲啊！”

七八万匈奴人跟着冒顿的脚步，一路冲杀过去。

四千三百名重甲兵，不，是四千三百零一人，那多出来的一人，不是别人，正是莲二十一。

莲二十一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统帅，但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合格的将军。

一位合格的将军总会出现在军队的最前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