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许是药效过于强烈,饶是苏猛用上了那双修之术,也不禁有些遭不住。
二人一直折腾到雄鸡唱响之时,柳如烟才堪堪停下索取。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苏猛却有些神游天外。
不知为何,他与柳如烟一夜双修,竟抵与怜云在一起时数日勤修之功效。
眼下他一身真元,竟在一夜之间攀入了九品中境,不可谓进境不快。
柳如烟忽而道:“你此番一定要安然回来,我已想好,待你回返之后,便带着柔儿前往蜀中,投靠一位娘家长辈。”
苏猛心中一抽,有心说些什么,却又想起昨日陆文通所说哀牢山妖劫一事,干脆顺水推舟表示赞同。
眼见苏猛如此,美妇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神色,却又思及苏猛即将出发,贝齿紧咬红唇,一言不发。
只是将臻首埋进苏猛臂弯,假装沉沉睡去。
待得红日东升,苏猛看了看身边已然熬不住睡熟的柳如烟,轻手轻脚起得身来,穿戴好衣物,提了长剑,悄无声息离开小院。
来到街边,要了一大碗豆浆,几根油炸鬼,漫不经心的吃完。
饶是他压根就没食欲,但办事之前,要填饱肚子。
这是镖局众镖师间不成文的规矩,也是深深刻在他骨子里的习惯。
寻着记忆里的路线,穿过西城众多巷弄,苏猛好不容易才寻到陆文通家。
似是知道他会来的很早,陆文通早早开了院门,与刘铁山在不甚宽敞却打理得井井有条的小院内喝茶。
苏猛刚绕过照壁,便见二人俱是眉目含笑,静静看着自己。
苏猛亦是轻轻一笑,执剑抱拳道:“看来还是苏猛来晚了些,劳大镖头和兄长等候。”
二人俱是笑着回应,却也不多废话,陆文通起身关了院门,又把二人引进正堂,分列而坐。
两个乖巧丫鬟默不作声上过了茶,便退出厅外,再无影踪。
苏猛这才装作迫不及待道:“兄长昨日一席话,可是惹得小弟彻夜辗转难眠,还请快快道来罢!”
陆文通却调笑道:“兄弟莫急,这些话,还是刘大哥来同你讲比较合适。”
他言语间,却是已不再避讳与刘铁山关系。
苏猛看向刘铁山,却见他抚着花白胡须道:“苏小兄弟,可曾听闻过,佛血渡厄丹?”
苏猛恍然大悟,这佛血度厄丹在江湖中算不得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传说密宗大轮寺有一门前古传承,唤作《大日度厄宝经》,可炼肉身为度厄宝筏,诛邪不侵,天魔退避,寿五百载。
可历代以来,不知是什么原因,从未有人将之修至大成境界。
故而其中寿命最长者,也不过三百年,便自坐化。
而修炼这《大日度厄宝经》之人坐化后,自有大日真火焚身,佛骨炼得一颗大日舍利,而周身血肉就被自然炼作一十二粒佛血度厄宝丹。
不论舍利还是宝丹,都被大轮寺奉为至宝。
尤其那佛血度厄宝丹,传闻中更是高僧毕生血肉精华所化,有生死人、肉白骨之功效。
若被专修肉身气血的武夫或是那钻研炼体之道的修士得了,更有增进修为之奇效。
原来刘、陆二人打的是这主意!
只是这大轮寺远在极西苦寒之地,寺中僧人更是久不履俗世,这二人又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见苏猛面带疑惑之色,刘铁山继续道:“两个月前,西城段员外在小青山购置了一处古宅,那宅院古怪,纵然青天白日,亦是怪事频发。”
“嘿嘿,这段员外也是个妙人,不知听了哪个游方骗子的话,来咱们镖局雇了帮血气强健的兄弟,为其镇宅护院。”
听到这苏猛也是心中一怒,假道凡僧,害人之处便在这里了。
为了些许银钱,一通花颜巧遇蒙骗苦主,放在前世,倒也酿不出多大的祸端。
可放在现在这世道里,说不好便要坑害许多人命进去。
刘铁山果然面色阴沉道:“当日我派去的九个兄弟,皆以为不过是些闹凶撞客之类的小把戏,却未曾想,这一去,就当场惨死六人,逃回来的三个,都疯了!”
“若非他们侥幸发现那古宅之下别有洞天,断无生还之理,他们也就是在古宅之下,发现了那佛血度厄丹的线索。”
苏猛好奇道:“他们带回了丹药?”
刘铁山摇头道:“未曾,只是在逃亡途中,拾了一件密宗法器,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我断定那古宅之下,必有一桩了不得的机缘。”
“我压下此事,与文通数次打探,终于在县志之上,发现端倪。”
原来百年前,靖安曾闹过一桩尸妖之祸。
那尸妖天生地养,虽走错了路,未踏入僵尸一道,成就旱魃尸王,却也阴差阳错,练就了一身神出鬼没的土行神通。
尸妖喜食人血,不过月旬,靖安左近的大小村庄城镇,便被祸害到十室九空。
朝廷虽派了镇妖军前来镇压,又请了左近佛道两脉高人坐镇军中,但皆是拿那尸妖一身棘手的土行神通毫无办法。
忽有一日,一大喇.嘛自西而来,脑后戴金轮,身放红色宝光。
逃离靖安的流民,将之当成是佛陀在世,虔心参拜。
自流民口中听闻尸妖之事,喇.嘛谈笑自如,自断一指,血液如汞浆飞洒,异香遍野。
尸妖闻得异香,果然转瞬而至,大喇.嘛与之缠斗数时辰,一招不慎,被尸妖拖进土中。
此后,靖安乃至南坛,再不见尸妖踪影。
那喇.嘛是何人,又从何而来,也无人知晓。
后来十数年间,朝廷和各大仙门,皆以各种名义在靖安左近组织过数次搜寻,皆是无功而返。
苏猛诧异道:“大镖头是怀疑,那大喇.嘛是大轮寺传人?坐化之地,便在小青山古宅之下?”
刘铁山摇头:“不是怀疑,是肯定!此后我和文通数次暗中前往小青山古宅探索,终于顺着线索,在其下发现一座前代将军墓。”
“那墓中禁制繁多,我二人也未得深入,只是依稀可见其中金色禅光大放,当中又有十来团赤红宝光沉浮。”
“其间隐隐又有淡淡异香飘散而出,我只是偶然闻上一口,便觉武道桎梏竟有松动之意。”
刘铁山轻笑出声:“结合古籍与县志记载,那墓室定然是当年大喇.嘛降魔坐化之地,那金红宝光,也定是大日舍利与佛血度厄丹无疑!”
苏猛闻言心念电转,不论从哪方面来讲,他都是不愿涉险的,更不愿趟进刘陆二人这滩浑水。
南坛州虽然危机已显,但自己又不是被绳子拴在这靖安分舵之中?
大不了带了柳如烟、余珊珊等人,远走高飞,离这南坛远远的便罢!
只是适才听刘铁山讲述时,他忽然福至心灵,总觉得那冥冥中越来越近的危机感似乎淡了许多。
他心下犹豫不决间,干脆一咬牙,运转起那门自得手后碰都不敢再碰的望气术来。
汩汩真气绕着经脉走出一个古怪路线冲入眼眸,苏猛只觉得这世界都在瞬间变了个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