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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剑天涯

2017-04-16 22:04:322732

第102章 望其项背

雁凌峰听了嘲笑声,不由得面红耳赤,只恨自己之前为何向这些人妥协求全,跌了骨气,这时气血上涌,将胸膛一挺,道:“过便过去,我便让你们见识一番!”这句话说得极为硬朗,说时一甩火把,炙热的火浪涌来,竟将武乘风和袁剑逼退了半步。

两人还未咒骂,却见雁凌峰已来到了船头,左手提着佩剑,右手举着火把,高声向对岸喊道:“司空兄,雁凌峰这便过去,你等我便是。”说完也不犹豫,趁着满腔热血沸腾时,已全然忘记了恐惧,右脚一抬便已踏在绳索之上;继而左脚跟着一迈,双足便都踩了上去。

洞中风虽不大,但二十余丈长的麻绳在半空中细若游丝,微风一荡,波及千里,左摇右晃难以立足。

雁凌峰本想一鼓作气,可一连走出七八步后,再难保持平稳,急忙气沉丹田,压住抖动不止的绳索,聚精会神,正要重新起步,可微风袭来,绳子又是一阵起伏,手中火光一闪,望而却步。

他呼吸急促,上下丹田真气消散,顷刻间重心不稳,两只脚掌慌忙横踏在绳索上,不敢再仓促出脚。

“哈哈哈,雁少侠,尊驾登萍渡水的绝技为何不施展出来,好让我等开开眼界!”袁剑话音刚落,武乘风跟着说道:“只怕他是吹破了牛皮,登萍渡水?我看是落花流水,落水鸭子,咱们等着捞他上来吧。”

雁凌峰心中本就惶恐之极,听这两人来言去语,尽说风凉话,更觉得心乱如麻,随着脚底一阵阵波动,吐纳也是一波三折,只好张开双臂,竭力保持重心平稳,却也摇摇欲坠。

他不敢低头去看脚下,唯恐冰冷的海水中暗藏杀机,却又不敢停留过久,让身后这两张臭嘴再抓住笑柄。当下收腹提气,又向前迈了四五步,依旧举步维艰,如履薄冰。

这几步下来,他少说又跨出两丈远,停步时稳住阵脚,可树欲静而风不止,整条绳子被他压低了两尺,仿佛一根弓弦,随时都能将他弹射出去,此情此景,当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武乘风看准时机,道:“雁少侠,若是双脚不够用,你便用双手扒着过去,哈哈哈,在场之人都是你的长辈,你一个黄口小儿,谁又能笑话你呢。”

袁剑附和道:“是啊,你不过去的话,袁某可要过去了。要是一个不小心,把你撞进海里,你可不要见怪啊。”

嘲讽声犹在耳畔,雁凌峰头脑一热,顾不得脚下危险,急匆匆向前连走了五六步,火光迎风闪烁,瞬间暗了下去,身后的哂笑声也渐渐变远,他这才止住脚步,怦然心跳清晰可闻。

茫茫黑暗中,司空捷手举火把,如灯塔般指引着前行路径,明明只有十几丈的距离,却如此遥不可及。雁凌峰几乎用尽了平生勇气,蓦然想起武乘风的话,难道这回真要手脚并用,爬到对岸?当真奇耻大辱!古人说士可杀不可辱,若是不慎失足,索性便投海算了。

他终于笃定心念,脚掌微曲,那根细绳仿佛被抓在脚心里,又将火把探在身前,三步并作两步,暗中忖思道:“念雪,过不了这一关,我就不配去见你!”一连便踏出了十余步,收脚时急忙压低重心,绳索在脚下轻轻一抖,便止住了颤动。

武乘风等人本想看他如何出丑,怎料他放手一搏,竟能绝地逢生,眨眼间奔出数丈之外。武乘风心怀鬼胎,只怕他毕其功于一役,急忙喝道:“雁少侠当心!脚下千万别踏空了,武某可不愿下水捞你!”说话时向前迈出一步,道:“我帮你稳住绳索。”伸手便向横木上的绳子抓去。

他出手极快,力道也拿捏得恰到好处,只需触手一摸,看似蜻蜓点水,却是暗藏内劲,十几丈外的绳子便会剧烈颤动,非将雁凌峰弹入海中不可。

然而手指刚要碰到麻绳,忽觉风声迫近,他毫无防备,眨眼间手腕已被人抓住,抬头一看,才知出手之人正是独孤阳平。

“武坛主,你未免太过分了!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独孤阳平的好友!”独孤阳平说罢抖手一震,便将武乘风甩出半尺。

武乘风幡然醒悟,暗想雁凌峰毕竟是独孤家的客人,正所谓打狗也要看主人,怎能图一时爽快而不计后果,急忙说道:“二公子误会了,武某只是想助他一臂之力。”

独孤阳平心知肚明,冷笑道:“武坛主只要不添乱,那就再好不过了。韩兄弟定然能过去,你还是省省心思吧。”

话音传进雁凌峰耳中,他猜知身后情形,更不敢在悬丝之上逗留,双脚牟足力气,正要动身,忽听司空捷说道:“韩兄弟,将真气运于两臂云门、天府、尺泽穴上,吐纳三次,汇聚于任督二脉,腾身起落时放松脚掌,紧闭口齿,眼观鼻、鼻观口,任督如柱,上星如目,十二经脉如飞翼,用心维稳,顺其自然。”

司空捷的话音并不大,雁凌峰却听得清清楚楚,想必这几句话皆是司空家的轻功要诀,心中大为欣喜,这便要依法而行。

甲板上的几人内功不弱,听得只言片语,猜到这是司空捷在指点雁凌峰的身法,只恨没生一双招风大耳,难以听个端详。

这几人还在凝神回想,却听梅雨寒喝道:“司空,如何将你家的法门要诀说给别人,你再说一句,我便要告诉令尊了!”

司空捷连忙回应道:“梅先生别当真,我闭嘴就是!”

然而话音未落,却见绳索上火光晃动,竟是雁凌峰依照司空捷的指点,瞬间领悟其中真意,起时轻如鸿毛,落时稳如泰山,起落之间竟已跃出七八丈远。

他大喜过望,抬头时已看清司空捷的身形轮廓,目测离彼岸还有五六丈的距离,朗声笑道:“司空兄,让你久等了!”双足一踏,身子便如离弦羽箭般向前蹿去,前三步脚踩绳索,一步一寻,蓦地腾身而起,一跃数丈,寻着火光下的空地,飞身落足,稳若磐石。

“好轻功!”司空捷喜出望外,万万想不到雁凌峰听了这几句指点,竟能进步如此神速。甲板上的众人见他最后一纵有如神助,心中更是惊诧不已,暗想司空家的轻功口诀虽然非同凡响,但这姓韩的小子一点就通,如此悟性,当真不是等闲之人。

武乘风失望之极,忍不住向对岸喝道:“司空先生真不该泄露了家传的轻功秘诀,给这小子学会了,岂不是暴殄天物!”

烈儒阳却嗤之以鼻,道:“这也是他的造化际遇,历经磨难方得正果,旁人眼红也没辙!”不等武乘风回应,他脚踏船板,身子借力而起,一步便蹿出五丈远,随即脚踏绳索又是一纵,黑暗之中,众人早已看不清他的身形,只听得疾风簌簌,横木上的绳索三摇两晃,偌大的身躯便已到了雁凌峰面前。

雁凌峰见此情形,心中不无惊骇,他方才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若没有司空捷从旁点拨,恐怕此时依旧难以登岸;暗想这烈儒阳不愧为海外岛四坛坛主之一,手中虽无火把照明,在这漆黑山洞中也能找到绳索方位,三起三落便跃出二十余丈远,脚掌点踏绳索竟如拨弄琴弦一般,铮然作响,可见内劲雄浑深厚,远非自己这点道行能望其项背。

遐想之余,系在石棱上的绳子微微一颤,紧接着便听有人喝道:“给武某挪个空地儿!”话音未落,一束人影腾空而来,正是武乘风。

他脚跟还未站稳,手中金枪一抖,冲烈儒阳说道:“姓烈的,咱们还向里面走吗?”

烈儒阳冷笑一声,道:“当然走,骆老弟一心求死,老夫便让你死在机关石上,也好对老祖说,你是为他老人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剑拔弩张之际,又见绳索上火光跃动,独孤阳平奔走如飞,高声喝道:“老祖差遣大于天,等找到机关石后,两位坛主要打便打,谁也管不了!”说话间落足站定,将二人分开左右。